“喜欢万岁爷的女子多了去,别说宫外,就是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呢。可万岁爷只爱皇后娘娘、淑嫔娘娘、德嫔娘娘三个,其他女子根本没有机会,只有忍受相思之苦的份儿。”
王安摇头晃脑,稍顿了顿,接着说道:“徐姑娘爹是礼部尚书,不信回去问你爹,问他给万岁爷呈过几次奏疏,请求万岁爷纳妃以充后宫,可万岁爷哪次理会了?将奏疏全部束之高阁。”
王安一摊手道:“所以徐姑娘你自己说,喜欢万岁爷有什么用吧?”
徐文颖带着几分自信:“在王公公眼里,我与宫里其他女子一样吗?”
“徐姑娘的确不一样,可也抵不过万岁爷的心扉向其他女子已经关闭。”
“王公公会不会觉得我太直接了?”徐文颖忽然又问。
“看得出来徐姑娘是个性情中人。万岁爷其实就喜欢你这样的,只可惜你与万岁爷相识不是时候。依我看,首辅家公子申用嘉这人也不错啊。”
“是不错,可比陛下相比,还是差了好几大截。”徐文颖喃喃地道。
“可天底下只有一个万岁爷,再也找不出像万岁爷那般优秀的人了,徐姑娘总不能只盯着万岁爷不放吧?这样一来耽误徐姑娘的青春徐姑娘会很痛苦,二来会给万岁爷造成压力,三者也会让其他中意徐姑娘的人望而却步,终归是不好的。”
“我好像明白陛下为何倚重小小年纪的你了。”徐文颖喃喃地道。
“徐姑娘,我刚才与你说的话,你可曾听见了?”王安着急地问。
“听见了呀!”
“那徐姑娘怎么看呢?”
“有道理。”徐文颖点了点头,但随即认真地补充,“可我愿意怎么办?”
“……”王安摇头叹息,“或许我真的不懂情为何物吧!”
只听徐文颖幽幽念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
王安回到东暖阁。
朱翊抬头问道:“将颖儿,哦,将徐姑娘送到哪儿了?”
“回万岁爷,送到她的府上去了。”
“你不知道朕想撮合申用嘉与徐姑娘吗?怎么去请申用嘉时,也不知道提醒他修饰打扮一番,就这样跑来了?”
“万岁爷,奴婢当然提醒过的呀,可申公子说保持原汁原味就好,平时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肯刻意打扮,还说什么打扮浪费时间,又做作,奴婢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所谓的文人做派。”朱翊没好气地道。
“万岁爷,奴婢看他们两个难成。”王安小心翼翼地道。
“何以见得?”
王安回道:“奴婢以为,这一来,申公子无心;二来,徐姑娘也无意。依奴婢看,若不是万岁爷说合,他们不敢不承万岁爷的情,想必两个人都会一口拒绝的。”
“他们两个怎么一个无心,而一个无意了?”朱翊追问道。
“万岁爷,申公子只一心想作画,对女儿私情全然不放心上;而徐姑娘对申公子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反而对,对,对……”王安一连说了三个“对”字,可感觉还是有点不敢说。
“对什么?”朱翊紧逼。
“徐姑娘对万岁爷非常崇拜。”没办法王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崇拜朕的女子不少。”
“是啊,奴婢刚才也是这么劝徐姑娘的。”王安口若悬河地道,“奴婢说,一来徐姑娘自己会痛苦,二来会给万岁爷造成压力,三者会让其他男子对徐姑娘望而却步,结果徐姑娘说她就是愿意,将奴婢所有的话全给堵回去了。”
“知道了。”朱翊带着两分无奈。
“万岁爷,奴婢斗胆再多说一句,遇到徐姑娘这般大胆的女子,倘若这事儿一经传开,都知道她只钟情于万岁爷一人,那她这辈子怕真是嫁不出去,谁还敢娶她嘛?”
“下去吧。”朱翊一摆手。
“奴婢告退。”王安只得转身,心下又在琢磨,刚才说错话了吗?好像,也没有呀!这个道理万岁爷不比他清楚?
……
徐学谟散衙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去女儿房间。
一进去,看见女儿正托腮沉思,忙问:“颖儿见过申公子吗?”
“见过。”徐文颖心不在焉地回道。
“感觉如何?”
“没有感觉,哦,超有感觉。”
“什么一会儿没有感觉,一会儿又超有感觉?”徐学谟着急地问。
“就是对一个没有感觉,对一个超有感觉。”徐文颖像是着了魔似的。
“女儿在说什么?”徐学谟不得不动手轻轻推了女儿一把。
“哦,爹,回来了。”徐文颖像是刚发现她爹进来似的。
“爹已经与你说了好几句话。”徐学谟忽然拔高音量,“女儿想啥呢?”
“是吗?爹刚说了什么?”
“颖儿,你这是怎么了?进宫一趟回来变得失魂落魄。”徐学谟忙坐下来,关切地盯着女儿。
“爹,陛下比女儿想象中的还要好。”
“爹问你对首辅家的公子感觉如何,你老说陛下作甚?”
“不瞒爹,女儿对陛下感觉好。”
“别说没用的。”徐学谟两眼一瞪,没好气地道,“对陛下感觉好有什么用?又不是陛下与你相亲。”
“陛下为什么不相亲呢?”
“陛下有皇后,有淑嫔,有德嫔,陛下说有她们三个就心满意足了。”
“可他是皇帝啊,皇帝不是都有三宫六院,甚至三千佳丽吗?”
“瞧你这副犯花痴的模样儿,早知道就不带你进宫觐见了。”
“爹,现在怎么办?”徐文颖带着两分娇气,不停摇晃她爹的胳膊。
“什么怎么办?”
“女儿中意的人是陛下,可陛下要将女儿介绍给申公子,女儿要是拒绝陛下的好意,那以后指定见不到陛下了,所以女儿暂时答应与申公子谈谈。”
“你的意思是根本不喜欢申公子?”
“嗯。”徐文颖笃定地点头,“女儿心里很清楚,喜欢的人是陛下。”
“真是胡闹!看把你惯得,你这不是吭申公子,又欺骗陛下吗?”
“爹,女儿又没答应陛下一定嫁给申公子,只说先交往试试看嘛,说得那么严重吓唬女儿干嘛?”
“这种事儿岂能异想天开试试看?不喜欢人家就说不喜欢,莫让人家抱有念想,哦,答应与人家交往,心里又念着陛下,这叫哪门子事嘛?”
“申公子对女儿才不会对女儿抱有念想,女儿与他说话时,他竟心不在焉地只想着他的画作,怎么可能对女儿抱有念想?再说了,谈恋爱,谈恋爱,不就得谈吗?不谈怎么知道会不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