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真的老了,再演一次不死也得折腾半死。”
“难道你就认为自己是个大闲人,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俸禄与各项补给全都被收回去吗?”
“我身体什么状况,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了,我虽然很生气,可真的感觉自己时日所剩不多了。”
“那武清侯的意思是放弃,任凭自己成为砧板上的肉吗?”
“我实在是折腾不起喽!”李伟反反复复还是这句话。
“武清侯是不是私下又得到太后的好处了?”许从诚道。
因为上次宛平县试点改革听说就是这样,让李伟不再闹腾。
“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李伟信誓旦旦地举掌向天要立誓。
许从诚看着也不似有假,心里却纳闷儿,为什么李伟忽然变温和了呢?俨然不是之前他认识的那个李伟呀,难道真是因为感觉自己不久于人世?
看着李伟……确实老了。
“算了算了,既然武清侯不闹,那我闹一次。”许从诚终于鼓起勇气。
“好,我积极配合。”
继而,李伟又感叹道:“我是真的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
……
……
朱翊回坤宁宫就寝。
刚一走到李之怿身边,便见李之怿抬手,认真地道:“离我远一点。”
朱翊一愣:“怎么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朱翊点头答应也不多问,毕竟是孕妇嘛。孕妇由于焦躁,会有各种奇怪的想法,他尽力配合便是。
朱翊走到另一边,望着李之怿笑问:“这个距离行吗?”
“太近了。”李之怿一撇嘴。
“那我该去哪儿?”
“我不管,不过,也别离我太远。”
“哦,要不今晚改宿翊坤宫?”朱翊依然微笑着问。
“太远了。”李之怿又是一撇嘴,看得出来不是因为醋意。
“那,回乾清宫行不?”朱翊又道。
“好。”李之怿这才终于点头。
没辙,朱翊只好让迎丝、迎竹两位姑娘好好照顾李之怿,有什么事儿去乾清宫找他,然后去了乾清宫。
“万岁爷怎么又回来了?”乾清宫掌作周佐瞧见,诧异地问道。
“皇后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只好出来了。”朱翊如实回道。
“哦,奴婢还担心万岁爷与皇后娘娘闹不愉快了呢。”
“她快要当妈了,朕快要当爹了,这时候可不得处处遂她心意?”
“万岁爷不仅是个好皇帝,还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给朕沏壶茶,朕看会儿书。”
“好嘞!”周佐立马儿应声,进而又弱弱地道,“万岁爷要是觉得闷,奴婢可以陪万岁爷玩会儿麻将。”
“算了,影响不好。”
“哦。”周佐沏茶去了,心里还在嘀咕万岁爷登基即位后全然变了一个人。麻将不还是万岁爷发明的吗?现在望都不望一眼,搞得他都馋死了。
周佐刚将沏好的茶端上来,便见坤宁宫侍女来了,禀报说:“皇后娘娘请万岁爷回坤宁宫。”
周佐心里头不禁叹息,皇后娘娘可真想一出是一出啊!
朱翊二话不说,又只好放下手中刚读了不到两行的《贞观政要》,匆匆赶往坤宁宫。
李之怿还是刚才的姿势,坐着好像没有挪动过。
“我来了。”朱翊过去问道,“刚才想什么呢?”
“我怎么感觉肚子里面不止一个胎儿的心跳声。”
李之怿摸着自己肚子,一本正经地望着朱翊。
“说什么?”朱翊还以为听错了。
“我仿佛感觉到不止一个胎儿的心跳声,而且心跳的位置也不一样,频率好像也不一样,有时候还能感觉到持续的不同方向的胎动。”
“真的吗?”
“嗯。”李之怿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听听。”朱翊趴在李之怿肚子上静心聆听,可什么也听不到。
或许是真听不到,但也担心李之怿会不会因为焦虑而产生的臆想?
正想问来着,又听李之怿惊喜地叫道:“你摸摸,快,摸摸,他们在动,不同位置不同方向的胎动。万一真是双胞胎,我该怎么办呀?”
“当然该高兴啊!别人一胎一个,你一胎两个,多厉害!”
“可万一真的生下两个孩子,怎么抚养?”李之怿一脸的焦虑。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朱翊抚慰道,“他们爹是皇帝,他们娘是皇后,还怕抚养不好他们吗?”
“万一双凤胎怎么办?”
“无论是双凤胎,还是双龙胎,又或是龙凤胎,都高兴,都值得庆贺,届时朕都要普天同庆。迎丝,迎竹。”
“奴婢在。”
“你们明天派人去太医院请李时珍进宫,给皇后看看。”
“奴婢遵旨。”
“要真是双胞胎就太美了!”朱翊感叹。朱家有这个种吗?
……
“万岁爷,老驸马都尉许从诚昨晚上吊自杀身亡。”
一大清早,朱翊才刚起床,还没有洗漱,便见冯保色急匆匆地来到了坤宁宫禀道。
“他不是演戏吧?”
这是朱翊第一感觉。
因为许从诚可不止一次联合李伟干这种事儿。
“万岁爷,不是,是真的死了。奴婢昨晚就收到消息,可没敢打扰万岁爷休息,今儿个一早才来禀报。”
冯保十分确定地回道。
“就因为昨天经筵上责问他是本朝大闲人一个,然后说要剥夺他的俸禄与各项补给吗?”朱翊问。
“想必是吧。”
“整天就知道给朕添乱。”朱翊气得猛地一拍桌案。
“可不是吗?”冯保腻味地道,“如此一来,万岁爷或许就有点被动了。”
“你以为他死了,朕就会心慈手软以致于各项改革不再进行了吗?”
“也是,如果这样看,那老驸马都尉倒死得是时候。”冯保转而诡谲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犀利与漠然。
朱翊不由得一紧,直白地问:“驸马都尉的死与伴伴无关吧?”
“当然无关。”冯保立马辩白道,“万岁爷,奴婢可没有这个胆儿哦,怎么说许从诚也是老驸马都尉呀!”
朱翊点点头,自他当皇帝后,冯保确实老实谨慎多了。敢让张大寿去谋杀熊清,并不代表敢对许从诚下手。
这是京城,他的眼皮子底下。况且因为熊清的死,还特意警告过冯保。
难道许从诚真的赌气上吊自杀了?
朱翊正自琢磨着,见陈炬也急匆匆地赶来了,急促地禀道:“万岁爷,驸马都尉昨晚自尽身亡。”
“朕已经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听东厂的人汇报说,昨儿个经筵过后,驸马都尉去了武清侯家里一趟,估计两人商量了一番,驸马都尉回到自己家中,决定上演一场上吊自杀的戏,结果一失足,真的吊死了。”
冯保忙问:“你的意思说本来是要演戏,结果一失足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