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你的臭脾气是不是专门针对你的手下?”
“见笑,不好意思,居然被驸马爷看出来了且一语道中。”史善言冲严永凡竖起大拇指,“驸马爷是这个。”
“好了,好了,肉麻。”严永凡一撇嘴,“将徐县令请来,看宛平县以后的工作该如何展开吧?”
“好,卑职这就去请。”史善言忙屁颠屁颠地去了。
很快,朱翊任命严永凡为宛平县县丞助理的消息便传开了。
刚不久,朱翊断永宁公主与驸马严永凡的粮,便已经引起朝野震动,毕竟这是朱翊对皇亲国戚下手。
这会儿,又听说严永凡去宛平县当官儿了……尽管这压根就算不上官儿,可给人们传递的信号不一般。
官儿再小,那也叫参与政事吧?
驸马无权参政议政的啊!
难道这便是皇帝对驸马的补偿?可这样的任命分明违背祖制。
关键是,皇亲国戚现在可以参政议政了吗?倘若驸马可以,那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可以呢?
一方面断驸马的粮,另一方面又让他去做官儿……倘若抛开祖制,这看起来是多么的合理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很关心朱翊接下来要采取的政策措施。
尤其是皇亲国戚,骚动不已。
紧接着,宛平县那边也很快传来了消息,真如龙卷风一样迅速,仿佛瞬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无它,只因传来的消息太劲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异想天开。
宛平县已经沸腾起来。
京城也沸腾了。
只是由于消息太过劲爆离谱了,以致于怀疑它的真实性。
“平均分配田地,使得耕者有田?这怎么可能嘛。”
起初没人相信,无论官还是民。当然也没人敢相信。
但很快便有人得到确切的消息,说这是真的不是流言,而且还进一步确认宛平县正在搞试点。
舆情爆炸似的沸腾了。
“百姓真的可以都分到田地吗?”
“对豪强权势大户人家的土地真的要进行再分配吗?那些人岂会同意?”
“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切,怎么乱?乱的最多是豪强权势大户,百姓还不是高兴?”
“对呀!只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乐见其成,天下又怎会大乱?”
“皇帝爷这一招可真是高啊!只是如何面对豪强权势大户呢?断他们的粮不说,难道还要将他们名下的田地都拿出来,然后平均分配给百姓吗?这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
确定这是朱翊的圣旨后,无论怎样议论,也无论议论有多深刻,总会有人欢喜有人愁。
于是乎,都关心宛平县的工作将会怎样展开,试点会成功吗?如果取得成功会推广至全国吗?
欢喜的人关心宛平县动态,愁的人同样也关心宛平县动态,一时间宛平县成为世人瞩目的地方。
朱翊也不例外。尽管他派驸马严永凡过去了,又调度一队宫廷禁卫驻守在宛平县,但他还是不放心。
很怕出乱子。
所以朱翊又吩咐陈炬让东厂的番役日夜值守,绝不可松懈。
这样,等于是将宛平县推到舆论的风尖浪口。好在宛平县只是第一个试点单位,所波及到的人群或者说与之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极其有限。
严永凡忙得脚不沾地。虽然他在名义上仍是史善言的助理,可实际上史善言反而已经成为他的跟班了。
因此在宛平县,严永凡说了算。徐秉正与史善言都听他的。
尤其是史善言,严永凡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唱反调,眼里好像只容得下严永凡一个人似的。
内阁首辅值房。
申时行紧锁眉头。
原本朱翊与内阁几位阁臣谈及“均田使得耕者有其田”这一政策主张时,他与内阁其他成员都表示质疑。
朱翊当时也交代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暂时保密,只提清田不提均田再分配的事儿。
内阁成员回来后也达成一致,暂时不提什么“均田”,只启动清田第二次对全国田地进行丈量。
在朱翊看来,这是为“均田”做准备工作,然而在申时行他们看来,清田与均田中间还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朱翊竟饶过内阁直接启动了。
尽管只是宛平县一个地方,可既然是试点,只要成功了,接下来不就要逐步推广至全国吗?
就像当初一条鞭法一样,起初也是试点,通过试点的方式逐步推行。
还一直琢磨着朱翊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所以一致认为要暂时保密。
结果……
申时行担忧,但又无比好奇,很想知道朱翊脑海里到底有多少千奇百怪的念头,这均田到底如何展开?
面对当前沸腾的舆情,申时行决定召开一次会揖工作,将内阁成员、六部尚书以及六科都给事中都找来。
被通知的官员也预感到了这次会揖工作的要点,毕竟舆情汹汹,谁都担心会出大乱子,更何况是首辅?
官员们陆陆续续到了。
待全部都到齐,申时行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
“召集大家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就宛平县的局势发表看法,想征求大家的意见;第二,无论怎样,宛平县作为试点单位已经开始了,我们需要全方位的配合,务必做好保障工作。”
申时行的话刚一说完,官员们就议论开了,而且异常的热烈,原本他们就有着一肚子话要说嘛。
陈炬一个晚上没有睡。
只因他提督东厂,朱翊吩咐他派东厂的番役前往宛平值守。
而且最好是暗中值守。
所以他需要安排。
这项工作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不知有多难。毕竟宛平县又不是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儿地方。
东厂的人到了,驻扎哪儿?
倘若出了乱子,听谁的使唤?第一时间该向谁报告?
需不需要配合县衙与锦衣卫?当然还包括驸马严永凡。
小到吃饭的问题,每天以何种状态督守,都要与东厂的番役交代清楚。
他怕手下的负责人说话不好使,番役不听,或不能很好的传达与领会精神指示,所以只好亲自上阵了。
既然要暗中值守,那白天自然不好出面,只有晚上去安排。
反正忙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亮回府眯了一小会儿,去了一趟司礼监,便来东暖阁这边。
朱翊用完早膳刚好也到了。
“万岁爷,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陈炬待朱翊坐下便禀道。
“你眼睛充满血丝,昨晚没睡吗?”朱翊一眼便看出来了。
“万岁爷,是的。”陈炬如实回道。
“辛苦了!”
“奴婢倒是不怕辛苦,就怕宛平县那边会出岔子出乱子。”
“能出什么岔子乱子?”
“关于宛平县的舆情,万岁爷多少也听说了吧?”陈炬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