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老这部滔天巨著的含金量,即便没有陛下,也不会被埋没,终有一天闪闪发光。只是有了陛下的支持,天下人很快就都知道,从此世间又多了一部神作,创作者是乃蕲州人李时珍。”
李时珍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他的儿子李建元一直在旁听着,虽然没有插一句话,可听胡诚这样说,看起来比他爹还要激动。
李建元眼眶早已经湿润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也为《本草纲目》付出了劳动,校对,画插图……更多的是因为他为他爹感到高兴。
要知道《本草纲目》可是他爹大半生的心血啊!还有什么比得到世人的认可与赞美更值得高兴的呢?
“多谢!”李时珍诚挚地道。
“李老,不必谢我。”胡诚却摆了摆手道,“要谢该谢陛下才对。当初如果不是陛下,我都不知道李老在潜心创作《本草纲目》,今天也不会坐在这儿侃侃而谈了。所以感谢的话,李老还是留着进京对陛下说吧。”
“好!那我们加把劲儿,争取早日进京。”李时珍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胡诚也一样。他看《本草纲目》便如同给他打了鸡血,可以不吃不喝也不睡不困,脑海里只有各种各样的药物与药方在不停地跳跃着。
因此他们接下来的相处很愉快,做事的效率很高。
平常也没有人来这里打扰他们。
过了十来天这样清净的生活后,胡诚有一天感慨地道:
“其实像李老选择这样的生活,胡某以为真乃明智之举!”
“是吗?何以觉得?”李时珍笑问。
“李老自己难道不觉得?”
“是否明智之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此远离纷争,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够一生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而大多数人只是为了生计迫于无奈啊,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李老说得对,说得对……”胡诚连连点头,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尤其是被朱翊“盯上”之后,哪有他喜欢做的事儿?哪有他选择的余地?
比起活出了风采的李时珍,胡诚感觉自己早已经失去了自我。
以至于忽然他有一种顿悟了然的感觉,什么太医院一把手二把手?那些不过虚名的头衔真有这么重要吗?
念即此情,胡诚问道:“不知李老进京后有何畅想或规划?”
李时珍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我人生的畅想与规划其实已经完成了。若说余生,只希望《本草纲目》被更多的人看到,让更多的人从中收益。”
“与李老一谈,哦,现在该说是李神医、李神仙,感觉我胡某人这一生都过到猪狗身上去了!”胡诚带着几分悲观的情绪感慨地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究与价值,胡大人身为太医院左院判,又何必妄自菲薄?”李时珍抚慰道。
“想当初陛下还是潞王时,曾想让我拜他为师,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当时我气盛不屑一顾,今天李老可否受我一拜允许我叫您一声`师父`呢?”
。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李时珍忙连连摆手,生怕胡诚喊出口了,“胡大人乃太医院左院判,老朽不过是当地一位民医,如何敢当你师父?传出去岂不笑话我这根老骨头不知天高地厚!”
“李神医太过谦虚了!能当您的弟子是我的荣幸!”胡诚诚挚地道,继而叹了口气,“哎!是我不配做李老的弟子呀!”
他这一声叹可不是有意相激。
倒是胡诚的心里话。此时他就是认为自己不配当李时珍的弟子。
然而,李时珍依然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死活不答应。
“老朽何德何能?岂能做胡大人的师父?望胡大人切莫再取笑老朽喽!”
进而朝李建元一摆手,有意转化话题,吩咐道:“给胡大人续茶。”
胡诚也就识趣地不再坚持了,但他内心之中是真的想拜李时珍为师。
尽管他的目的也并非百分之百的纯正。以致于被李建元察觉,内心里对他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看法。
只是当时没有表现出来。
……
努尔哈赤日夜兼程,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京。
进京第一时间便去向朱翊汇报。
他将他在台湾海峡以及台湾岛上所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朱翊。
“好样儿的,果然不负师父重望!”
朱翊听了由衷地赞道。
“徒儿相信台湾方面暂时无忧。那是否算完成了师父交给徒儿的任务?”努尔哈赤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朱翊点头道是。
“师父该遵守许下的承诺吧。”努尔哈赤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承诺?什么承诺?”
“师父,你不会忘了吧?”努尔哈赤不由得一怔愣,注视着朱翊。
“师父登基后日理万机,记忆力不如从前!徒儿担待则个!”
“师父答应过徒儿的,待徒儿完成任务归来,便放徒儿回建州,并答应帮助徒儿统一建州女真各部。”
没辙,努尔哈赤只得提醒道。
心中实在是太过迫切,来回途中不睡觉不休息为了什么?
“哦,原来是这个。”朱翊摆出一副恍然记起来的神情,随即确定地道,“师父的确答应过你。”
“多谢师父!”
“不过呢,在放你回建州之前,能否答应师父一个要求?就当是你与师父之间的礼尚往来吧。”
“请问师父有何要求?”
“师父答应协助你完成统一建州女真各部的大业,虽然师父没有明言,但其实这里面是有一个大前提的,那就是要统一后的女真必须是我大明的子民,往后不得以任何方式犯边抢杀劫掠。你能答应吗?”
“能。”努尔哈赤脱口而出,仿佛这个问题想了无数遍似的。
“师父相信你能做到,但你能保证你的子孙后代也能做到吗?”
“徒儿可以立一条祖训,告诫所有女真族人,倘若谁敢违背,杀无赦。”努尔哈赤音韵铿锵地回道。
“好。”朱翊要的就是这个。
“那徒儿什么时候可以离京回建州?”
“你想什么时候走?”
“徒儿当然是想越快越好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路劳顿,想必你也需要休息几日吧?”
朱翊这么说倒不是有意推脱,而是因为需要一个明确的方案。
曾朝节正按照他的指示在做。
毕竟协助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可是一件大事儿,周密的计划必须先行。
在没有付诸任何实际行动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引发骚乱。
在朱翊面前,努尔哈赤也不敢讨价还价死乞白赖地恳请,师父让他休息几日,那就休息几日吧。
所以努尔哈赤回道:“好吧,休息几日,一切由师父做主便是了。”
“嗯,不过你放心,不要着急,师父答应你的,一定能做到。”
“徒儿当然相信师父了。”
“你去过台湾,那师父再问一句,对台湾的发展与建设,你有何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