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道:“这与朕接下来对皇室宗亲的改革有关,因为朕要断皇室宗亲的粮,决定不再供养他们。”
“……”五人都是一副愕然的神情,只是没有一个提出质疑。
无它,只因太相信朱翊。
朱翊接着将目光对准张嗣修:“海关方面,解除海禁的目的就是鼓励下海经商,这自然牵涉到海关税的问题。首先朕必须表明立场,商业税与农业税的比重必须做出调整,海关税又征收多少才最合适,这需要你根据实际预估,最后定出一个标准。张嗣修,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你有信心吗?”
“有。”张嗣修铿锵有力地回答。
“好,朕看好你。”
“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与厚望。”
“你有何疑问?”
“陛下鼓励下海经商,是鼓励本朝与外国人交往吗?”
“只要是贸易经商,在法律的许可范围之内,无论国人与国人,还是国人与外人都鼓励。”
“臣明白。”
“但朕需要提醒你一点,绝不允许走私违禁物品。对走私违禁物品者,加大力度惩罚。”
“臣知悉。”
“还有一点,因为大明一直以来推行海禁政策,如今又要逐步解除海禁,所以相关法律很不健全,需要你们根据实际情况立下法案。”
“明白。”张嗣修点了点头。
“张懋修,”朱翊又将目光投向张懋修道,“关于协助努尔哈赤,朕有三个精神指示,你务必记住。第一,确保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各部,因为统一易于管理;第二,确保努尔哈赤无条件的成为大明子民,不许他有不臣之心或做出任何对大明不利的事情;第三,但允许努尔哈赤在能力范围内对外扩张,包括劫掠所需物品和抢占领地,你们要给予支持,明白吗?”
“臣明白。”张懋修点头。
“还有什么想问,或不明白的地方?”
“臣届时与曾朝节侍读学士一道随努尔哈赤去建州吗?”
“嗯,曾朝节曾去过一次,有何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他。”
“臣明白。”
“张简修,”朱翊继续将目光投向张简修,“可以说你的任务最为艰险,挑战性也最大,你害怕吗?”
“当然不怕。”张简修脱口而出。因为他担任武职,所以气势上要压过他几个弟兄一筹。他的声音也最洪亮。
“你可知道此时大明以外的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此刻都在做什么吗?”
“西方国家?”张简修一愣。
显然是对这个概念不熟悉,所以脑海里没有一副景象,不像朱翊一说起西方国家,脑海里自然而然跳出那些发达国家,如德英法意葡西等。
在张简修他们五兄弟脑海中,肯定没有这样的一副景象。西方国家到底指哪些国家,他们完全是模糊的。
其实“西方国家”这个概念,朱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倒不是担心自己解释不清,而是担心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明白。
毕竟太新鲜了。
朱翊如是般道:“简言之,西方国家就是代表比大明王朝发展更迅猛的那些国家。那些国家这时候思想上已经过洗礼,正利用开辟出来的新航路进行殖民地扩张,旨在积累资本。而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几近于闭关锁国,所以出使他国的目的是学习,但很有可能与他国会发生冲突乃至战争,所以朕才说你的任务十分艰险。”
张简修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好几个成语不懂,但他依然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任务再艰险臣也不怕。”
“好样儿的!”朱翊赞道,“朕身边就缺像你们这样浑然不怕的人。”
“不过臣有一个疑问。”张简修道。
“说。”
“请问陛下,他国语言与我大明一样吗?臣出使他国如何与外人交流?”张简修担忧地道。
……
。
张简修想到了,也提到了出使他国时的语言交流问题。
的确,别说国家与国家之间,就是在本朝领土范围内,国人与国人之间的交流都存在着障碍。
但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朱翊也解决不了。所以他回答说:
“语言的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比方说到一个地方,与当地人无法沟通,可以请当地的向导为你服务。朕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一定会有语言的障碍的,这将无法避免。”
张简修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反正朱翊都说了任务十分艰险嘛,哪还能一帆风顺?有难题才叫正常。
张允修的问题就没什么好说的,以后每天在一起有的是机会。
然而,对张敬修、张嗣修、张懋修和张简修的任命,却遭到了以申时行为首的朝中大臣的强烈反对。
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张居正几个儿子还太年轻,没有什么经验。
倒不是不相信他们做不好。
毕竟朱翊钦点的几个领域,台湾问题、海关问题、统一建州女真各部的问题、出使他国的问题,可都是全新的领域,而且都不简单。
台湾岛一穷二白,又不提供经济援助,发展不容易;
海关问题是解除海禁政策后面临的问题,不用说也难;
统一建州女真更难了,牵涉到战争的问题,还有民族关系;
出使他国不仅充满了挑战,而且还充满了未知,未知便意味着风险。
这四大领域,个个棘手。
在反对的大臣看来,张居正他四个儿子如何胜任?
协助还行,哪能独当一面,担任负责人呢?
这是以申时行为首的大臣十分担忧的问题。
为此,还请求面圣。
朱翊在云台接见了申时行。
申时行代表朝中大臣表达自己的主张。意图很明显,恳请朱翊更换负责人,至少要德高望重。
然而,朱翊却笑着摇了摇头。
“大可不必。”
“莫非陛下早已想到了这一点。”申时行见朱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太相信朱翊的实力。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申时行对朱翊也算很了解了,知道他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不按套路。
“朕确实想过。”朱翊点点头,“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委任张先生几个儿子为负责人是上上之选。”
“臣还请陛下解说。”申时行虚心地请教道。
朱翊慢条斯理地说道:“朕选择的四大领域,想必你们也清楚,都充满了荆棘与变数。委任德高望重的负责人固然稳妥,因为他们见多识广有经验,可正因为见多识广,容易产生认知上的障碍,即认知障,所以极有可能变得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在朕这四个全新的领域里,其实并不适合。”
申时行似有所思的一副模样。
朱翊接着解释道:“而朕想物色的负责人,恰恰就是年轻人,年轻人身上更有一股开拓进取的精神,他们从不怕事儿,敢于去拼去赌。这是其一;其二虎父无犬子,张先生身上就有一股迎难而上的韧劲儿,朕相信他儿子身上也都有;第三,张先生儿子都感念朕,恨不得为朕赴汤蹈火,这份心很重要,其他人不一定能做到。至于经验嘛,年轻人可以学,倒不是朕最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