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好像有大队人马来了。”
此刻天色还早,外头应该还是静悄悄的一片才对。
朱翊竖耳倾听,果然听见外头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宁馨儿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朱翊他们几个说话时,她时刻关注外头的动静,所以最先听到。
“之怿,我们走。”
朱翊连忙拉着李之怿,赶紧溜向后门。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爹,你们保重!”
李之怿头也不回随朱翊而去。
宁馨儿顺势将前门关上,然后又跑去将后门关上。
李得时整理自己的衣装,平复一下情绪,准备去学院。
隆隆的脚步声更近了。
基本可以确定有一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而来。
朱翊与李之怿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这时外面还很安静,放眼之处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大哥,咱去哪儿?”
李之怿焦急地问道。得有一个目标吧,乱窜指定不行。
朱翊脑子里还在想能去哪儿?
“大哥,锦囊。”
李之怿突然提醒,她也不知道这时候算不算危急时刻。
所以她说出“锦囊”二字后紧接着又问道:“眼下算不算危险?”
朱翊可不信什么锦囊非得在危急时刻才能打开否则不灵这一套。
管它呢,先开再说。
朱翊摸出锦囊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三个字:郑淑嫔。
“对呀,这个好去处,我怎么一时就没想到呢?”朱翊瞬间豁然开朗,“之怿咱们走,立即进宫。”
“进宫?”李之怿一愣。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就让他们想不到。”
“进宫去哪儿?”
“找郑妙谨。”
“郑妙谨是谁?”李之怿又问。她确实不认识,之前好像也没听说。
朱翊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
“理论上是皇兄的一位嫔妃。”朱翊如是般回道。
“为什么说理论上?”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
“可我这身行头如何进宫?”
不像朱翊,他昨晚偷偷进宫就已经换过了服装,而李之怿此时还是一身农妇的打扮。皇宫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说进就进的,所以她担心。
“走,我自有办法。”
朱翊拉着李之怿去了。
偷偷进出紫禁城确实难不倒他。且不说现在有张鲸这个内应配合给他提供方便,即便没有,他也有办法。
就在朱翊逃走的时候,府学胡同进来一队缇骑兵将李得时家包围了。
李得时现在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
他听见敲门声,平静地拉开了门。
缇骑兵领头的是一位锦衣卫千户,反正李得时也不认识。
“官爷,何事?”
“你便是潞王爷的岳丈李得时吧?”
“正是。”
“陛下有旨,请潞王爷即刻进宫。”
“潞王爷?”李得时诧异地道,心想请他女婿进宫需要这么大的阵势吗?抓人就抓人呗,说什么请?
“就是你女婿。”锦衣卫千户有点不耐烦了。
“官爷是不是搞错了?在下女婿此刻在江陵城,你们跑我家来请人?”李得时不慌不忙,有心将说话的语速降慢,为朱翊争取时间。
锦衣卫千户懒得墨迹,冲手下一摆手,直接下令进屋。
“喂,你们岂能私闯民宅?”
“李院长,我们可是奉了皇帝爷的谕旨。”锦衣卫千户不客气地道,“怎么?你要阻止胆敢违抗圣意吗?”
“那当然不敢,可问题是在下女婿压根儿不在我家呀。”
“在不在,请过再说。”
此时,缇骑兵已经冲进去了。
“你们这哪里是请人?”李得时没好气地道。
“潞王爷不好请,人当然得多一点。”
渴求!叩谢!
“千户大人,没有找到潞王爷。”
进去“请人”的缇骑兵进去得有一会儿工夫,然后有一位冲出来禀道。
“没有?”锦衣卫千户诧异地道,“这院子里面全都找过了吗?”
“全都找过,没有。”
“再仔细找找。”锦衣卫千户顿时有点急了,他本以为这次手到擒来。
“千户大人,院子不大,全都找过,就是没有看见潞王爷。”
“说了在下女婿在江陵城嘛,你们跑这儿来请人,真是奇怪!”
“李院长,”锦衣卫千户脸色一沉,声音随之也变得寒冷,“陛下可是得到确切消息,潞王爷昨晚进了京。”
“哦?是吗?在下这个老丈人却不清楚。”李得时悠悠然地道。
“千户大人,这院子有一道后门。”又有一位缇骑兵冲出来禀道。
“潞王爷跑了吗?”
“千户大人,不知道。”
“追。”锦衣卫千户当机立断,一摆手吩咐道,“你们在此留守。”
这样,其中一波缇骑兵从后门鱼贯而出,而另一波留守。
李得时也被留下等候。
张鲸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府邸,接过仆役递上的盖碗茶,咕咚一口,眼皮子都没抬,便问道:
“见到张鹏了吗?”
“奴婢也感到奇怪,一大早便不见了张大管家,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答话的这位仆役算是张鲸府邸的二管家。也是姓张,名字叫作张星,平常张鹏不在时,府邸大小事务由他说了算。
“最近他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给我如实道来。”张鲸脸色阴沉,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张星如同张鹏一样猴精猴精的,见主人这样一副神情语气,很显然是生张鹏的气了可逮着好机会。
踌躇了一会儿后,张星抬头看了自家老爷一眼,壮着胆子说道:
“老爷,张大管家仗着是府邸的大管家,最近经常在外应酬,夜不归宿,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不必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张鲸怒气冲冲地道。
张星回答说:“张大管家到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弄得口碑很坏,如今不但在大内,就是在外地也有不少传闻。奴婢以为,这样下去对老爷不好。”
“他都做了什么?有什么传闻?”
“圈地,购宅,收受贿赂,明码实价卖官,还抢人家小老婆……”
这些话都是张星现编的,他知道自家老爷最怕的就是仗着自己名头“卖官”,所以特别点了出来。
果然,张鲸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追问道:“外头还有什么舆论?”
“太多的奴婢也不清楚。”张星这时候又故意装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过对张大管家,奴婢总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虽然老爷如今是大内第一人,深得万岁爷宠信,可自古世人皆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大祸。张大管家在外如此招摇,实为不智。外界还有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传言?”
“传言说老爷暗中奉万岁爷旨意,捉拿潞王爷进京,潞王爷却找到一个替身来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当时老爷是发现了的,却没有如实向万岁爷禀报,老爷等于是瞒过万岁爷。依奴婢看,这天大的机密八成儿是张大管家不小心露了口风,不然外界怎会有这般传言?若非张大管家,借他们一百一千颗胆儿,也不敢推到老爷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