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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巍摇摇头,既是诚恳也是调侃地答道:“你如今已是首辅,老夫怎能倚老卖老,失了朝廷的规矩呢。”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申时行的值房。

在会客厅里,申时行把正座让给了杨巍,自己打偏坐在杨巍右首。

喝了两口茶之后,杨巍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清算张居正一案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可余波未息,你听到一些什么议论没有?”

“巍老向来人缘好,且虚怀若谷,定是知道了不少舆情吧,我正想听听巍老的意见呢。”

申时行一方面谦虚恭维,另一方面确实也是他的心里话。

“舆情对你可是不利啊!”杨巍快人快语,单刀直入。

申时行眼角的鱼尾纹,稍稍颤动了下,微微一笑后,平静地答道:“哦,是吗?愿闻其详。”

“老夫待罪官场已经三十多年了,亲眼见到夏言、严嵩、徐阶、李春芳、高拱、张居正六位首辅的上台与下台。老夫今天来不想在这里评论他们柄国执政的功过是非,只想说一点:他们上台时急于做的两件事:第一笼络人心,第二立功,这两点几乎无一例外。具体例子太多,不用老夫说,你也知道,可你想过没有,你做了什么?”

申时行脸色微微一红,敢情杨天官是来问罪的吗?

杨巍接着说道:“你刚入机衡之地,朝廷所有官员莫不引领望之侧耳听之,看你有何举措,能够让他们从中得到好处,等来等去,你却是毫无动静。既没有笼络人心,又没有立功,你这样的表现,难道是要做一位好好先生吗?”

杨巍这番话可谓直白又直接,虽然住了口,可两道吐剑的毫眉却还在一耸一耸地显示内心的激动。

申时行听了不是滋味儿。显然人家是来批评、直问他这个首辅的。

可一方面,他承认杨巍的话有理也是忠言,这位三朝老臣若不是把他当作朋友,决计不会跑到内阁问他。

另一方面,他也感到很无奈,最近万历皇帝的强势,别说他这个首辅,就是李太后不也没辙吗?

差别只在于,李太后可以两耳不闻撒手不管,而他还必须得配合。

笼络人心的事,他本也不擅长。

至于立功,眼下他真不敢奢望,只求无过,别被万历皇帝撵走了就是。万历皇帝屡次将他这个首辅架空,他还敢奢求什么功劳?

况且,他还顶着“张居正的门生”这顶大帽子呢。要知道,与张居正亲近的官员有多少都被拿下了?这时候他敢有所作为急于立功吗?

他早就想过,与其被轰下台,上来一位反张居正的首辅,还不如让他坚守呢,至少他不会怂恿万历皇帝。

他承认,自担任首辅以来,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但这也是他的希望。

万历皇帝强势,他首辅的位子要想坐得稳,只能弱势。

如果像张居正一样强势行吗?那还得了?恐怕早就被万历皇帝哄走了。

其实,外头的舆论他当然也听说了一些,可让如履薄冰的他能怎么办?

没想到杨巍性子耿直,竟当面来质问他这个。

申时行感觉如芒在背。

……

还别说,杨巍这位老先生真是保养得好,说话中气十足,感觉口不干舌不燥的,精神气儿还旺得很。

申时行却如坐针毡一般。想着杨巍出于情谊前来内阁问他,尚且听得出微词,那一般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尽管申时行性格温和,善于克制自己,可心情也不能不由此沉重。

他沉吟有时,道:“巍老一席话振聋发聩,我铭记于心,定当深思之。”

只听杨巍说道:“身居宰辅,唯务从命,当然没错,可一应国家大政,若总以得体为是,似乎不够。昔范文正公当国时,深患诸路监司所得非人,便拿来选簿一一审视,凡有不合格者,便拿笔勾去,他的友人规劝道:`一笔退一人,则是一家哭矣,望公手下留情。`范公答道:`一家哭,比之一路哭矣一郡哭,哪一个更令人痛心呢?呜呼,我既身居宰相,当以天下为公,岂能怀妇人之仁为一家哭而滥发慈悲?`范公此等正气,足以震慑千古。老夫以为,唯有如此,才是宰相的襟抱,才能担负起宰相论道经邦燮理阴阳的责任。”

稍顿了顿。

杨巍继续道:“政事顺才能保证民心顺,民心顺天下之气才顺,天地之气顺阴阳才能有序。一国之政顺与不顺,检验民心便可得知,然而欲使民心顺,官也。如果百官一个个怙势立威,恶人异己,谄是亲,该说不说该做不做,其直接后果就是皇帝的爱民之心得不到贯彻,老百姓的疾苦得不到吁救。倘若上下阻隔,阴阳不交,人心不畅,出现了这种局面,身为宰辅不去大刀阔斧地拨乱反正,而是如范公讥刺地那样,为博得一个虚伪的官心推行妇人之仁,那国家之柄庙堂神器,岂不成了好好先生手中的玩物吗?”

申时行听了身上直冒汗。没想到第杨巍第一次来拜访他这个首辅,说出的话夹雷带火,听着让人不是滋味。

但他又知道杨巍的话是忠言,只是杨巍说得振振有词,加上他自担任首辅以来确实没有什么作为,让他连反击的底气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本来还想为自己辩白两句,可杨巍强大的气场,竟让他无话可说。

申时行索性暂时保持沉默,知道倘若争论下去,纵然十天半月也无结果。

杨巍终于停下来了,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多。

他望着申时行道:“你也说呀,别只听老夫一个人说。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笼络人心不想有所作为吗?”

“当官的谁不想?可有什么办法?”申时行感慨地道,“皇帝长大了亲政了,与十一年前的他不能比啊!”

“可你是首辅。”

“首辅又怎样?”

“张居正是你老师,如今家破人亡,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申时行沉默。他怎么不想说?可有一肚子能对谁说?

“张居正的改革所取得的成效天下人有目共睹,如今都被皇帝推翻了,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吗?”

“……”申时行继续沉默。

此时的他,活像一位做了错事,正在接受老师训斥的孩子。

“老夫已经六十有七了,也不知陛下为何选我当天官。可既然来了,总得尽一份力,只是眼下的局势,让老夫觉得这一份力都不知道往哪儿使呢。因为心急,所以刚才的话或许说得有点重,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申时行忙道,“忠言逆耳的道理我当然懂。”

“那就好,那就好,忽然被提到这个重要的位置上也是着急。”

“明白,明白……”申时行不住点头。

“既然什么都明白,那为什么不去做点什么呢?难道你也害怕吗?”

“巍老,实话实说,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不害怕?我当然也怕。”

“身居宰辅,那你总不能这样继续消沉下去不管不顾吧?”

“巍老,我上任以来没有作为,这个我承认,但我不认为自己消沉。”申时行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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