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陈太后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因为朱翊送给她的麻将又让她单调无趣的生活平添几分色彩,对朱翊的感情要深过万历皇帝,所以她也不问原因便痛快的答应了。
只因她相信朱翊。朱翊说是善意的,那就是善意的。
朱翊问:“母后为什么不问我昨晚去了哪儿便答应呢?”
陈太后微微一笑,回道:“儿连你娘都要隐瞒,那我还问什么?相信儿这么做自有你的道理。”
“多谢母女信任。”
“不说这些,来开来,陪母后打麻将吧。不过,你可不许故意输给我哈!听说你创办的朱氏集团如今红红火火,现在你是一个富可敌国的主。”
“母后夸大其词了。”
“不管,反正你要尊重我这个对手,故意防水那是不尊重我。”
“哪有?只是想让母后高兴高兴嘛。孩儿怎会不尊重母后?”
“开玩笑,别当真嘛。儿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陈太后笑道。
“儿从前的名声可不好。”
“那是因为你还小,现在已经长大了当然懂事了嘛。”
这或许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会觉得他什么都好的缘故吧。
如今陈太后好像只记得他的好。朱翊当然感到欣慰。
……
就在朱翊逗留京城期间,以大公公张鲸、刑部右侍郎邱为首的抄家队伍到达了荆州城。
而在他们抵达的前四天,荆州知府接到京城通政司邮递来的移文,他一看到抄家的圣旨,立即就将全府捕快杂衙役通通集合起来,冲进张大学士府,将府中所有人,上至张居正的八旬老母下至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以及府上一应仆役,总共百十几口人全部清点完毕,然后统统关起来。既不让一个人进去,也不让一个人出来。
这样,昔日重门深禁、灯火灿烂的张大学士府,转眼间似乎就变成了一座鬼气森森的空城。
这里四周已是布满了岗哨,比之前不知多出多少倍。
然而,以荆州知府为首的官员,他们不是没有遇到困难。
有一件事让他们很头疼,那就是驻在张大学士府里朱氏集团怎么办?
朱氏集团可是朱翊的。
既然查封张大学士府,不让里头的人出来,也不让外头的人进去,那朱氏集团的员工怎么办?
朱翊进京,将一应大小事务全部交给张静修打理。而张静修是张居正的儿子,绝不能放过。
那朱氏集团岂不是要停工?现在加起来得有两百号人呢,难道也要将他们全部关起来吗?
纵使荆州知府那些官员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到朱翊头上啊!
可这件事又该如何处理呢?
朱翊又偏偏不在,万一不合他心意,待他回来,谁敢背锅?
……
对于万历皇帝抄家的决定,张大学士府里除了游七,无一不感到震惊。
都想着张居正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万历皇帝仍然不放过他呢?
况且张居正是万历皇帝的老师!现在全面清算又抄家,那万历皇帝对张居正这老师心中得有多大的恨呀?
不过,抄家是万历皇帝的旨意,张大学士府上上下下百几十号人,有再多的怨恨,这时候也没用了。
只能等候抄家队伍来,看他们到底要怎样折腾。
听说是以张鲸、邱为首。
张大学士府里的人像京城那些官员想的一样,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因为他们也都知道张居正生前拒不起用邱这一过节。
邱对张居正还不恨之入骨?让他来抄家,有什么好果子吃?
用脚都能想明白,万历皇帝肯定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
朱氏集团两百多号员工全都聚集在张大学士府的大广场前。
人声鼎沸。
一个个振臂高呼。
“我们都不是张大学士府里的人,为什么要限制我们出入?”
“不让我们工作,我们吃啥喝啥?难道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吗?”
“不光是我们,还有荆州府的人,他们也离不开我们朱氏集团呢。”
“我们坚决抗议!”
“我们需要工作!”
“我们需要生活!”
“我们需要为人民服务!”
“抗议!抗议!抗议!抗议!”
“……”
张大学士府广场前嘈杂喧嚣一片。
个别胆儿大脾气大的,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冲上去干仗。
大有一副既然你们不管我们死活那我们与你们拼了的架势。
只是岗哨太多,密密麻麻的,人数不下于朱氏集团的员工。
员工们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岗哨们还好说,他们只管负责尽忠职守。可荆州府的官员同样心虚,一来害怕朱翊,二来又怕朱氏集团员工们闹事,万一出什么乱子,伤了人甚至是死了人,那麻烦就大了。
然而,他们又不敢让朱氏集团的所有员工进进出出这里,生怕有什么地方想得不周全或是有什么纰漏之地,而让即将到来的钦差怪罪。
所以这些官员也只能偷偷地吩咐岗哨,不要挑起员工们的怒火,任凭他们如何叫嚣,先且忍着。
等钦差一到,任务就算完成了,后面自有钦差处置。
然而,如今的朱氏集团可不仅仅关乎这两百多号员工的命运。
与之相连的还有荆州府所有用过买过享受过朱氏集团产品与服务的人,这个队伍可谓庞大至极。
每天都有人买香皂吧?
每天都有人要吃新鲜果蔬吧?
每天都有人在家等着通顺达给他们送吃的送货吧?
所以朱氏集团停工一天,许多人比朱氏集团的员工们还着急呢。
忒不习惯了。
这样,就在朱氏集团员工集体抗议的第二天,就有人来张大学士府广场前与朱氏集团的员工一道抗议了。
“我们要用香皂!”
“我们需要吃蔬菜水果!”
“没有朱氏集团我们活不下去了。”
“你们查封张大学士府,可不能查封朱氏集团啊!我们都指着它活呢。”
“你们这些当官的还管不管我们平民百姓的死活呀?”
“……”
如此声势浩大,就好像没有查抄张居正家这么回事儿,而是变成了荆州府衙门与朱氏集团所有员工和所有需要朱氏集团的人之间的矛盾。
这下荆州府官员们的压力更大了。
既怕出差错,又怕出乱子。
一个个焦头烂额,也只能在尽量安抚中期盼钦差快到,否则他们真的感觉马上就顶不住了。
除了外头的人,张大学士府里头也有人让荆州府官员们头疼。
要知道李之怿、赵灵素、阳康、胡诚还住在张大学士府呢。
他们怎么办?
难道也关着不让出入?
待朱翊回来,如何向他交差?
好在这几个人没有像外头的人那样叫嚣,但荆州府的官员们也一样感到头疼,只因忌惮朱翊。
人家虽然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可仗着李太后和万历皇帝,依然可以横着走,而且如今朱氏集团的影响力早就不容忽视,看看广场前有多少人在声嘶力竭地抗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