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严永凡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
但其实张静修自己都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张居正。
所以张大学士府必须高度戒备,以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原来说是因为守制,后来有了朱氏集团,将真正的原因刚好掩盖起来。外面的人也不至于疑虑。
严永凡接着又问道:“日夜守卫在这里总需要人力财力,难道湖广和荆州府的官员就没有意见吗?”
他是想毕竟张居正已经去世了,况且万历皇帝还有打击张居正的倾向,那湖广和荆州府的官员为何还要尊奉张大学士府如此上心呢?
张静修笑道:“严兄,你换一个角度看,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啊,假若你是湖广巡抚或荆州知府,欢不欢迎朱氏集团在荆州落地生根?”
“那自然欢迎。”严永凡脱口而出。
“这不就对了吗?”张静修眨巴着眼睛得意洋洋地道,”老大成立朱氏集团,不知为荆州官民带来多少福利,其他的地方一到冬天,便进入果蔬极度匮乏的地步,有钱都买不到,可咱这里有,虽然无法供应全荆州府,但至少让一部分吃到了新鲜的果蔬。这是空前的进步,日后只要将暖棚种植技术推广开来,那严兄你想想,将有多少人受惠?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湖广和荆州府的官员求老大留下还来不及呢,对老大当然有求必应啊。”
严永凡又道:“小舅子终究是皇室子孙,总会有人嫉恨的。难道湖广一带的官员不怕?”
“怕什么?”
“难道他们就不怕,说与小舅子勾结吗?”严永凡问这句话时,想到了大舅子万历皇帝。
张静修微微一滞,道:“驸马想多了吧?老大如今庶人一个,一门心思做生意挣钱,与当官儿的勾结作甚?他又不想做皇帝。”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倒是让严永凡微微一愣。
张静修接着又补充道:“老大现在有钱,将来更多,有那么多人尊崇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在我看来不比当皇帝舒服?这可不是我胡诌的,老大自己也这么说。”
严永凡微微颔首,关于小舅子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他从永宁公主那里听得的。
所以听张静修这样道来,他并不感到意外或惊奇。
“这么说,张兄也很佩服小舅子?”
“当然,老大是我的神。”
“那待张先生守制期满,张兄何去何从?”严永凡问。
“都已经想好了,这辈子跟定老大。”
“你爹是首辅,张兄不入仕途?”
“有几个哥哥为朝廷效力就好了,不差我一个。我好像也不是那块料。但话又说回来,我也是为朝廷效力,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谁说为国家效力就一定要从政?从商难道不可以?我就喜欢从商喜欢挣钱。严兄你可知道,看着自己挣来的白花花的银子,是一件多么开心而幸福的事啊!”
“只可惜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严永凡感慨地道。
“有关宗室的弊端越来越明显,老大说希望改革。”
张静修不经意间说了这么一句。因为朱翊自己也是宗室,在张静修面前确实提过。
“改革?怎么改?”严永凡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也不喜欢朱明的宗室制度,总觉得憋屈,可平时在京城哪敢、又哪有机会说这个?
“我也不知道怎么改,老大的意思好像是以他为蓝本,最终走上一条自力更生的道路啊。”
“宗室自力更生?自力更生……”严永凡喃喃自语。
很快他们两个到了暖棚,张静修带严永凡率先参观这里。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暖棚里都是新鲜的果蔬,看起来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况且张静修自己最擅长,付出心血最多的也是这一块儿。
毫不夸张地说,种植已经成为他的命根子,很有感情。
朱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睡了将近四个时辰。
如果不是阳康与游七喊有事,估计他还得睡一会儿。
第一个参观团来了。
朱翊先头就已经放出消息,同时李得时北上时又一路宣传,欢迎各界人士前往荆州城参观大暖棚种植。
总有人嗅觉灵敏,脑子灵活,知道与时间赛跑,这事儿就得要快。
所以迎来了第一批要参观的人。
参观团来就等于是送银子来了……这种美事儿朱翊当然喜欢。
他连忙爬起来,穿衣洗漱完毕,也来不及吃东西垫肚子,便迫不及待地问游七:“这次来了多少人?”
“整整十个。”游七道。
“十个,那就是两千两,好像少了点儿哈。”朱翊心里在盘算,嘴上问,“他们都什么人?来自哪里?”
游七回答说:“潞王爷,他们都是由河南归德府派来的,因归德府领有一州八县,所以像睢州派出了两名代表,像商丘、永陵、鹿邑等八县各自派出一位代表,加起来总共十人。”
“哦。”朱翊点点头,他还以为最先来参观的会是商人呢。
毕竟商人嗅觉灵敏,脑子灵活,他们又不差钱儿嘛。
没想到地方上的官员先来,倒是出乎朱翊的意料之外。
但无论如何,来了就是送钱的……哦哦不不不,来了就是客。
朱翊满面春风地去接待。
十个人正在朱氏集团待客厅候着。
朱翊昂昂自若进去。
十个人纷纷起立行礼,虽然他们都谁也没有见过朱翊本人,但透过朱翊进来时的强大气场,也能猜想到这位少年一定是朱翊无疑了。
朱翊拱手作揖,说道:“欢迎各位前来朱氏集团参观。”
领头的官员先是做了自我介绍,他叫作张金河,是睢州通判,随后将带来的另外九人逐一介绍给朱翊认识,然后表达他们殷切的心情,恨不得马上就去参观学习经验技术。
朱翊哪能答应?笑道:“各位远道而来,也累了,不妨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一早,我带各位参观。”
张金河点头道:“如此甚好!听说参观朱氏集团的暖棚,每人需要付费一百两银子,对吗?”
朱翊回道:“嗯,怎么?各位觉得很多或不值吗?”
“不不不,如果觉得多或不值,我们就不会来了。”张金河笑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痛快地递给朱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给。”
朱翊也不客气,接过一看,刚好是一千两。他很自然地揣进兜里,继而笑问:“诸位准备今晚夜宿哪里?”
想着这一千两银……少了一半呢。开玩笑,十个人要挣两千两才对。
“我们准备投宿归德府会馆。”张金河道,“只是距离这里似乎有点远。”
“确实,归德府会馆在武昌呢,这里是荆州。”朱翊喃喃地道,“本来你们就长途跋涉至此,已经够累的了,倘若今晚赶去武昌,明儿一早又赶到荆州,实在太匆忙了,精神指定不好。”
“是是是。”张金河连连点头。
“我倒是有个建议。”
“潞王爷请说。”
“倘若你们不嫌弃的话,我们朱氏集团倒是可以给诸位安排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