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本来就是弱势的一方。”永宁公主确定地道。
“公主太小看潞王爷了!”郑妙谨摇头而笑,“如果公主与驸马执意要去,就当没有遇见我。祝你们好运!”
说罢,郑妙谨转身而去。
“且慢。”
永宁公主觉得这个女人太奇怪了,不禁喊了一句。
“公主还想说什么?”郑妙谨驻足,回头笑着问道。
“郑淑嫔自以为很了解我弟弟吗?”永宁公主语气中夹含着几分愤然。
“广面上或许不如公主吧。”郑妙谨却慢悠悠,又自信满满地道,“但若论深入的交流,我想应该胜过公主。”
“你与我弟弟深入地交流过?”
“公主可以去问潞王爷呀!”郑妙谨狐媚一笑,扭着曼妙的身姿走开了。
永宁公主又杵在当场,呆若木鸡,老半天都不知道干什么。
恍若如梦。
严永凡轻轻地靠近,问:“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听郑淑嫔的,回去吧?”
永宁公主没有应声,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似的。
严永凡又小心翼翼地道:“这个郑淑嫔虽然有几分邪魅之气,可我总觉得她说的话还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她阻止我们,到底是在帮皇兄,还是帮弟弟呢?”永宁公主像是在问驸马严永凡,但又像是在自问。
“公主,我觉得她是在帮小舅子。”严永凡内心本来十分确定这一点,但又怕永宁公主恼怒,所以只是以猜度的语气说,“如果她是帮大舅子,那大可不必奉劝阻止我们。”
“可她从前只是一名宫女,后来被选为嫔妃,与弟弟怎会深入地交流过?”永宁公主诧异地道,“说得她好像与弟弟很熟,很了解弟弟似的。”
“她不是让咱问小舅子吗?”
“弟弟在江陵呢,难道跑去江陵问?”
“也不是不可以啊。”
“你想去江陵?”永宁公主目光一闪。
“只要能够帮助到小舅子,哪怕微乎其微,让我跑一趟江陵也愿意呀!骑马日夜兼程,不过十天半月的事。没准儿路上还能碰到小舅子的岳父。”
“我也能去吗?”
“公主绝对不行。”严永凡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去江陵?”永宁公主似有所思。
“我可以代公主问小舅子,还可以将京城的舆论正确传达给小舅子知,顺便还可以见识小舅子创立的朱氏集团,回京说给公主听。”
“可眼下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呢。”
“小舅子不是写信向娘求助吗?刚郑淑嫔也说了,我们应该相信小舅子不会出事儿的。再说了,眼下出事儿只是小舅子的岳父,等来来回回拉扯到小舅子头上,怎么也得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嗯。”这一点永宁公主认同。
“那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至少坐下来冷静地再想一想。”严永凡道。
“我觉得那个郑淑嫔极不简单。”严永凡又谨小慎微地补充了一句。
永宁公主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
但依然站着没动。
说实话此时此刻她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严永凡接着又劝道:“公主,回去慢慢想,咱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吧!”
永宁公主终于答应了。
让严永凡大松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去见大舅子万历皇帝时的情景。
永宁公主与严永凡回到公主府。
回来的路上,永宁公主心里一直琢磨着郑淑嫔到底意图何在?今天与之相遇是一次偶然还是人家刻意?
而严永凡则一直琢磨着去江陵城的事,可以见识朱翊成立不到一年的朱氏集团,到底牛到什么程度。
“你说,弟弟从前真的与那个郑淑嫔相识,并有着深入的交流吗?”永宁公主回到公主府后,依然纠结这个问题。
“不知道。”严永凡摇头。
“要不,咱问问娘亲去?”永宁公主试探地问道。
“这样不太合适吧?”严永凡表示反对,“郑淑嫔让咱问小舅子的。确实,要问也只能问小舅子。”
永宁公主稍一沉吟,“好吧,那你准备准备去,尽快启程南下。”
“嗯。”得永宁公主确认同意,严永凡心里美滋滋的,为了安全起见,他又再三叮嘱道,“但公主也别说我特意去江陵城找小舅子哈!倘若娘或皇兄问及,你就告诉他们我有事外出一趟。”
“嗯。”永宁公主点头。
“还有,我离京后,公主千万不要独自一人去找皇兄理论。”
“知道了。”
“也不要刻意去打听郑淑嫔与小舅子的关系,这个非常忌讳。”
“嗯。”永宁公主再次点头。
“依我看,公主还是不要为小舅子的事担心,郑淑嫔身上虽然有几分邪魅之气,但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我们要相信小舅子,至少不能给他添乱。”严永凡叮嘱再叮嘱。
“知道了,你回去准备吧,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好好想想。”
永宁公主情绪尚未平静下来,所以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焦躁。
严永凡不敢继续嗦,“好好,等收拾完行李,我再过来与公主辞行。”
当天晚上他就出发了。
一个人,一匹马,一个包袱,加上怀里揣着一沓子银票。
除了公主,他谁也没有告诉。
因为要去江陵见朱翊让他心情无比激动,所以马不停蹄,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感。
至于朱翊眼下所面临的处境,严永凡暂时也不放在心上。
肯定不是不关心。
只是他想得很明白,这时候担心徒然无益,一切还得等到抵达江陵城见了小舅子朱翊再说。
申时行今日散衙比平常早些,只因吏部尚书梁梦龙说晚上登门造访。
梁梦龙自接任吏部尚书之后,还没有拜访过他的府邸呢。
所以申时行很是重视,想着早些时候下班,吃完饭好迎接梁梦龙。
傍晚时分,梁梦龙如约而至。
都是老朋友了,无需过多寒暄,申时行直接将梁梦龙引入他的书房。
分宾主坐定。
两人切入主题也快。
梁梦龙开门见山地道:“元辅,今晚拜会主要是为潞王爷的岳父李得时院长被弹劾事,想与元辅交流一下意见。”
“好,我也正有此意。”
“这件事本不该我来操心,可外面的舆情太汹,元辅可知?”
“我也听闻了一二。”申时行点点头。
“弹劾李得时的伎俩其实有失水准,他不过是一所私立学院的院长嘛,贿赂和弹劾他的动机都让人怀疑,其真实目标明显是潞王爷。”
“可不是?”申时行叹了口气,“稍有政治头脑的都这么想。看来,朝中嫉恨潞王爷的人不在少数啊!”
“有人甚至大胆猜测,这是皇帝的主意。”在申时行面前,梁梦龙也无需顾忌什么,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梁兄,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好。”申时行警惕地道,“本来暂时还没事儿,别激怒了皇帝,到时候没事儿都会变得有事儿了,得不偿失啊。”
“元辅,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呀,可那些人难道非要将潞王爷置于死地才开心吗?”梁梦龙气咻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