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问我当然不反对,但请大哥不要干预。而且我告诉你们,干预没用。”张静修的态度异常坚决。
“如果我执意要干预呢?”张敬修作为大哥也表现强势。
张静修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道:“那别怪我们兄弟反目。”
“你……”张敬修气得一咬牙,举起拳头就要揍人。
……
朱翊正在讲传奇故事给李之怿和赵灵素两个听。
阳康在旁端茶倒水伺候来着。
忽然见一名仆人色急匆匆地跑来。
“潞王爷,潞王爷,不好了,大少爷与小少爷吵起来,都快要动手了。”
朱翊忙停下问:“所为何事?”
“还不是为了那位秦姑娘?大少爷责怪小少爷没有提前知会他一声,其实大少爷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秦姑娘是一位官妓,大少爷觉得这有辱张家的门楣,所以兄弟俩就吵起来了,潞王爷快去劝劝吧。”
“迂腐。”朱翊甩出两个字,便跳起来跟随仆人去了。
到暖棚里一看,见兄弟俩倒是没打起来,但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紧握拳头,一副干仗的架势。
朱翊忙劝道:“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瞧你们两个。”
张静修气咻咻地道:“老大,你来摆平吧,我不想和他说话。”
张敬修态度好不了多少,斥道:“看看,与大哥怎么说话的?”
张静修倔强地道:“你有理,我自然知道好好说,可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你是大哥,我让着你,若别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看我不揍他!”
朱翊冲张静修道:“你干活儿去。”
继而又朝张敬修笑了笑说:“张兄,说起来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与潞王爷何干?”
“秦姑娘是我认的干妹妹,人嘛还不错,所以我有心撮合她与静修。”
“……”张敬修一滞,随即问道,“潞王爷此前知道她是官妓出身?”
“当然。”朱翊点了点头,他答应过张静修,要搞定张大学士府里所有反对的人。之前可是找过张居正的。
在朱翊面前,张静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朱翊接着道:“张兄何必在乎一个人的出身呢?倘若你爹在世,他一定不会反对,而选择嘱咐静修。”
“是吗?”张敬修不以为然。
“我相信是。”
朱翊话音刚一落,只听见又一道声音飘起:“我也相信是。”
正是大管家游七。
“七叔来了,你那么肯定?”
“嗯。”游七闻讯而来,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与张居正刚交流过。他知道自家老爷张居正除了几分遗憾,确实没有反对张静修的选择。
见朱翊与游七都是如此笃定,张敬修不禁摇头而叹: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不该泼冷水?”
……
本着尊重朱翊与游七的原则,张敬修只得选择暂时忍让。
但从他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他依然非常介意这件事。
因为与张居正沟通过,游七当然无条件地站在朱翊与张静修这边。
朱翊怕张敬修事后再掀事端,又特意叮嘱一番,侃侃言道:“张兄刚才也见识到了静修态度的坚决,既是他的选择,是福是祸便由他去吧。”
“是啊!大少爷。”游七也忙帮衬着劝道,“秦姑娘人都已经带回来了,难道要赶她走吗?以小少爷的脾气,也容不得大少爷这么做呀!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搞得两兄弟反目成仇闹不愉快呢?”
“潞王爷,七叔,人言可畏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外头是怎么议论的吗?”张敬修无可奈何地道。
“大少爷,其实只要小少爷开心,又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潞王爷有句话说得对,一直以来我铭记于心,他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别人怎么议论,与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为什么都要帮着六弟?”张敬修气嘟嘟地抱怨道。
朱翊道:“我们只是以事论事,并没有存心帮静修。他喜欢谁爱谁想娶谁为妻,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其实没有权利干预,哪怕你是他大哥。”
“好吧,我不管,也懒得管。”张敬修无奈地一甩手,拂袖而去。
张静修在暖棚另一头,手上虽然干着活儿,可心一直在这边,见大哥转身走了,他忙跑过来点头哈腰。
“多谢老大!”
“多谢七叔!”
朱翊一本正经道:“谢我不必,记住我过说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请善待茜茜。眼下你态度如此坚决,不要以后被打脸、让人看笑话就是了。”
“老大放心!”张静修拍着自己胸膛。
“你也别只顾着干活儿,多抽点时间出来陪陪茜茜。”
“知道了,我想趁现在多挣点钱,将来跟着老大不愁吃喝。无论怎么说,我与秦姐姐的事,还得多亏了老大。若不是你,刚才大哥真的要动手了。只是让我没想到,七叔竟也支持我,站我这边帮我说好话。”
游七笑道:“怎么?莫非小少爷以为我是一个老顽固?”
张静修也笑:“是不是老顽固我不敢确定,但我敢确定你像我一样,也由衷地佩服老大。与其说你是站我这边帮我说好话,不如说你是相信老大所以无条件地支援我。对吗?”
游七笑而不语。没有点头承认,但他也没有摇头否认。
张静修不禁笑着感慨一声:“还是老大的魅力大呀!”
朱翊回之一笑:“老大当然不能让你白叫啊。”
就这样,秦涵茜留在张大学士府。府上的人都知道她是张静修的女人。起初对她或许有所偏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喜欢她。
只因她端庄识大体,待人可亲,没有架子,永远一副谦卑的样。
一个人的素养是装不出来的。
秦涵茜虽是官妓出身,可她身上该有的品质一样不少。
所以,她能迅速融入到张大学士府里。很快,便与李之怿、赵灵素两个成为好朋友,经常坐一块儿听朱翊给她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
北京紫禁城坤宁宫。
王皇后的情绪甚是低落,只是早已习以为常。自第二次流产后,她就觉得自己怀上皇子的可能很小了。
可她知道后宫乃是非之地,争宠无处不在,与硝烟滚滚的战场相比,其实并不逊色,甚至有过之。
对后宫女人而言,争宠的最好方法是为皇帝生一个儿子。
这样,便如同王恭妃一样,母以子贵,可以吹一辈子牛逼了。
然而,皇帝只有一个,后宫女人多达数千,有几个能为皇帝诞下龙子?
就像她,这辈子估计都没戏了。
有幸成为皇帝的女人,而且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没有儿子无疑是悲催的,陈太后就是她未来生活的写照。
她不甘心。
这天,她去启祥宫看望王恭妃和皇长子朱常洛。
恰好李太后也在。
看完,回到坤宁宫,王皇后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既然我已经很大可能不能再生育了,那何不将常洛立我名下?日后他叫我一声母后或娘,就像万历皇帝对待陈太后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