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自己发明制作的吗?”李太后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可她眼神里的欣喜劲儿掩盖不住。
“是的,娘娘。潞王爷为此还挂牌成立了一个公司,号称朱氏集团。他自己当老板,张先生的幼子张静修与张大学士府大管家游七也参与其中。”
“有没有引起当地官民的反感?”李太后首先问及这个,因为担心。
“没有,绝对没有。”冯保信誓旦旦地回道,“不然,当地官员也不会为此刊登邸报。非但没有,潞王爷发明制作出来的香皂大受欢迎,荆州城的官民都拍手叫好。城外的人也有涌入荆州城要预订购买的,大大刺激了当地消费,因此当地官员高兴还来不及呢。”
“冯公公的意思是,儿是在做好事造福于荆州城?”
“娘娘,确实是,但这不是奴婢的意思,而是荆州城当地官员的意思,他们都感谢潞王爷呢。”冯保又兴致盎然地介绍道,“潞王爷不但发明制作出香皂,而且还搞暖棚种植。”
“啥?”
“就是在大冬天培育种植西瓜、黄瓜等大夏天才有的果蔬。”
“这样也行?”
“荆州府呈送上来的邸报应该不会也不敢乱说。肯定是行,所以他们才呈报上来,好像是通过烧煤供暖的方式,就像紫禁城里的地龙暖一样。那边的官民都认为此法可行,当地官员还有参观过暖棚的,西瓜确实开花结果了。”
“这倒很新鲜!”李太后浅浅一笑,喃喃地道,“如此说来,大冬天里不是还能吃到西瓜、黄瓜吗?”
“是的,娘娘。”
“我还真想见识见识。香皂真有这么神奇吗?大冬天的西瓜真的像夏天一样甜蜜多汁吗?”李太后憧憬地道。
“潞王爷也真是的,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送进宫里来与娘娘分享呢?”
冯保嘀咕了一句。他明着是为李太后说话,其实是为朱翊而赞。
李太后不禁黯然,感叹地道:“他能每天想一遍为娘就不错喽。”
正说着,见付大海跑进来禀道:“娘娘,从江陵城运来了一大箱子物事,说是要您亲自验收。”
李太后与冯保眼睛都为之一亮,不约而同想到朱翊。
“箱子在哪儿?”李太后站起来问。
“娘娘,就在慈宁宫大堂。”
“走,瞧瞧去。”
付大海连忙引李太后与冯保去了,到大堂一看,果然见有一个大箱子。
“付公公,打开。”李太后抬手,迫不及待地吩咐。
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是什么。
付大海领命,忙将箱子打开,只闻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原来正是一箱子香皂。
里头还有朱翊的一封信亲笔,写着香皂的使用方法与诸多好处,说这是孝敬李太后的,还俏皮地说了一句:孩儿每天想念娘亲一百遍。
“潞王爷有心!潞王爷真是有心!”冯保赞不绝口。
“儿没有忘记我这个娘啊!”李太后感动不已,泪花点点地道,“他说每天都要想我一百遍呢。”
朱翊当然没有忘记李太后,就在香皂制作出来的第三天,他就给李太后写了一封信,然后托付湖广巡抚王之垣派人送到京城。不急,但也别拖,一个月左右送到李太后手里就行。
刚好送到时李太后就可以用了。
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既然送到,那还等什么?将香皂鼓吹得神乎其神,姑且沐浴一试呗。
李太后当即命令内侍将一箱子香皂抬进自己房间,然后依照朱翊教的方法洁面沐浴。
完毕,她只觉神清气爽,也不知是心理作怪还是真有其事,反正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这下,香皂的名头又迅速在皇宫里传开了。
比在江陵城还传得神乎其神。主要得益于李太后。
她疼爱儿子,是儿子发明制作出来的,当然得大肆鼓吹一番。其实也不叫鼓吹,本来就好嘛。
只要她一说好,紫禁城里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儿?一个个恨不得将香皂吹到天上以博得她的好感。
只可惜,北京城不像荆州城,这里满京城只有李太后她那一箱子,谁都想见识,可就是没机会。
别说沐浴感受一番,就是看上一眼都没可能。
这天万历皇帝亲自跑到慈宁宫,他开门见山,气嘟嘟地地抱怨道:“娘,平常素日,我白疼皇弟了,他发明制作出来香皂,居然也不知道送我一箱子?哪怕是几块儿也行,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兄啊?”
李太后神思电转,忙回道:“不是儿心中没有你这个大哥,他在信上说了让我送一半给你。一大箱子我一个人哪用得完?只是娘想先实验两天,看香皂是否真有那么神奇,正想着派人给你送过去呢。你可别冤枉了你弟弟!”
“哦,原来是这样!”万历皇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
由于香皂的缘故,朱翊在皇宫大内里又引发了一番热议。
“潞王爷居然当老板做起生意来了?真是没想到的事哈!”
“你说当初潞王爷自求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是不是就为这一天做准备的?”
“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他现在没有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必定要去外地就藩嘛,那他哪有机会当老板做生意?”
“你的意思是,潞王爷他早就想好了要走这一条路?”
“嗯,很有可能。”
“想想也有道理诶,潞王爷看着咋咋呼呼的,没想到竟如此有心机!”
“潞王爷何止有心机?不然朝中大臣那么多人忌惮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偷偷地离开京城啊!你仔细品。”
“……”
或许表现太“妖孽”,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所以无论内廷还是外廷,都有人觉得朱翊早有“预谋”。
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到了李太后、万历皇帝和冯保的耳中。
李太后还好,无论朱翊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走哪一条路,她都相信儿子的决定。至于是否提前“预谋”,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为了朱明,一心向善,又有什么关系呢?
退一万步,提前“预谋”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儿子聪明还是有心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提前计划规划自己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对呀!
所以,李太后对那些关于朱翊的议论看得很淡。
然而,万历皇帝和冯保就不一样。
万历皇帝身为一国之主,最不喜欢下面的人在他面前玩心机。
而冯保则担心朱翊名气太盛,人怕出名猪怕壮嘛。在李太后面前,无论多么夸赞朱翊,他都不担心。可在其他人面前,则不同。
这天,刚好万历皇帝传口谕让他过去叙叙话。
冯保受宠若惊,但也心惊胆战。毕竟万历皇帝宣他单独叙话,已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儿了。
仿佛十分遥远。
但其实万历皇帝疏远他也不过是他告状之后的事,不到三年。
万历皇帝口谕传来,冯保指定不敢推脱,是要去的。
地点在西暖阁。
冯保到达时,万历皇帝正在看《贞观政要》。秉笔陈炬也在。
“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