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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紧张,就想找人说话。

申时行便挪步到东檐柱前,这里公卿例朝序立之地。

成国公朱应祯、英国公张元功、老驸马都尉许从诚都在。

还有吏部尚书王国光、户部尚书张学颜、礼部尚书徐学谟、兵部尚书梁梦龙、刑部尚书严清、工部尚书曾省吾、左都御史陈等,这些京师一等衙门的堂官都已依次站好,见申时行走过来,纷纷作揖行礼。

九大卿中,王国光是唯一一位从张居正刚担任首辅就跟随左右的堂官。

九大卿中也属王国光资历最高年纪最长,他是正德七年,即公元1512年出生的人,比张居正还要大十几岁,此时已是七十有一的高龄了。

所以,申时行走过去与众人寒暄两句后,便直接将目光定在王国光身上。

申时行年轻张居正整整十岁,而王国光年长张居正十三岁。

年轻二十多岁,算来申时行是王国光晚辈的晚辈。

他诚挚地抚慰道:“王老,无论被谁弹劾,您千万不要气馁啊!”

王国光摇了摇头,气馁倒是看不出来,毕竟七十多岁的人,又不是第一次被弹劾,他一生起起落落好几次呢,但难免有几分哀愁。

王国光道:“元辅,其实在得知太岳兄病逝时,我就已经想好了请辞,七十多岁的人了,也该退位让贤。只是怕元辅你怪罪,说我你刚一上任,我就请辞不干,未免有些过不去。现在刚好被人弹劾,我便向陛下乞骸骨回归故里,元辅也怪不到我头上了。”

或许是因为被弹劾的次数多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王国光对这次弹劾看得十分淡然。

说话的语气也相当之平和,非但没有气馁的情绪,反而好像很感激弹劾他的言官给他一个请辞的机会。

申时行感觉王国光的去意已决,不免深深叹了口气。

能得张居正青睐十年的人,放眼朝堂独王国光之人而已。

申时行当然表示遗憾。

他不禁又朝两檐扫了一眼,与九大卿序立的东檐柱相对的西檐柱,是六科廊言官的序立之地。

六科廊言官若论官阶,都不过六七品,压根没资格站在这里。

可因为六科廊的地位特殊,无论是俸禄还是排衙,他们享受的都是正四品官员的待遇。

朝参时,其地位又仅仅只次于二品堂官,得以序立近侍之地。

此刻的西檐柱前,三十多位言官站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表情肃然,绝不见交头接耳之状。

申时行又问王国光:“王老,您觉得这件事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或者说陛下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王国光很平静地回道:“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哎!”申时行又是一声长叹,“弹劾王老的奏本,昨儿散衙时我见过,无非是任人唯亲、鬻官黩货、损公肥私,等这些老生常谈的罪名,王老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王国光也不禁抬头扫了对面六科廊言官一眼,继而解释道:“元辅,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真的年纪大了,已是行将就木之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申时行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王国光说的也是事实,都已经七十有一的人了,还一再挽留不放,那是不是有点残忍说不过去?

见申时行不说话,王国光反过来劝说道:“元辅,前吏部尚书杨博与我都是山西人,他退休时也像我这般年纪,七十多岁,退休前他悟出吃粥是福乃人生第一至理,写下了一篇《煮粥诗》,很有韵味儿,我经常心中默念,不知元辅是否有意欣赏?”

“愿闻其详。”申时行正愁没话。

王国光抚了抚他那全然花白的长须,操着山西腔吟道:“煮饭何如煮粥强?好同儿女细商量。一升可作三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有客只需添水火,无钱不必问羹汤。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长。”

“好,好,好。”申时行若有所思地道,“淡薄之中滋味长,当别有襟抱,看来杨老与王老都参透了。”

王国光看了看两廊以及御道上站满的官员,微微颔首,道:“别有襟抱可不敢当,但我的确是有感而发。我这一生虽然屡遭弹劾,可历经三朝,每朝皇帝都待我不薄,如今做到天官的份上,也够了,值了,没有什么遗憾。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被弹劾也正常嘛。”

申时行知道再说也没有用了,只好转到另一个话题:“那王老是如何看待冯公公被弹劾一事呢?”

王国光意味深长地道:“元辅,依我老夫看,这事儿咱都做不了主,最后还得看太后娘娘和陛下的。”

申时行追问道:“可倘若太后娘娘和陛下让咱表态呢?”

“表什么态?即便表态有什么用?咱能决定冯公公的命运吗?”

“王老的意思是……”

“咱只管听旨。”王国光道,“倘若太后娘娘与陛下……”

王国光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殿门前“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鞭响,接着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

“万岁爷驾到”

传旨太监的嗓子,都经过了专门训练,这五个字似吼非吼,却悠扬婉转传至午门之外。

刹那间,从午门外广场到皇极门前御道两侧以及金台御幄两厢檐柱间,近千名文武官员哗啦啦地一齐跪下,刚才还是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太阳恰好也露出了头,皇极门门楼上覆盖的琉璃瓦,反射出万道柔光。

跪着的官员也不敢抬头看,只听“笃笃笃”的脚步声走上了金台御幄,然后是万历皇帝威严的声音:

“众卿家平身!”

跟在万历皇帝身边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而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这不禁更让人想入非非。

冯保没有来,此时此刻他正在司礼监值房里默默流泪。

想着前些日子不知谁给他送来那封匿名信,提醒他要当心,万历皇帝有心拿掉他司礼监掌印之职。

为此,他在李太后面前失态地嗷嗷痛哭一场。

这阵子他认为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可仍摆脱不了被弹劾的命运。

不像其他官员只是猜测,冯保都敢确定,这次弹劾是万历皇帝与张鲸两个背后怂恿鼓噪起来的。

那,会不会是解除他司礼监掌印发出的信号?

冯保本想再到慈宁宫在李太后面前痛哭一次求救,可想着李太后之前已经做出了承诺。

也就作罢。

若再去打扰,就有不相信李太后之嫌了。

只是坐在值房里,冯保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心情很糟糕。

甚至这是他自担任司礼监掌印以来第一次萌生回籍闲住的打算。

若不是因为朱翊和李太后,冯保真想去李太后那里请辞。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司礼监掌印当得没啥意思了。

不受主子万历皇帝的待见,还留在主子身边做甚?

想要晋封伯爵也不给,现在还想方设法解除他的司礼监掌印之职。

如今,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万历皇帝有心疏远他。

如果放聪明点,就自己请辞回籍闲居算了呗,何必非要等到被人弹劾然后被万历皇帝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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