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府那边的镇守太监你都吩咐叮嘱过了吧?”
“潞王爷请放心,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朱翊点点头,“张先生那边一定不能出差错。哦,对了伴伴,你名下有一个叫王安的小太监是吗?”
“对,就是今天卖西瓜的那个少年。”冯保不免有几分好奇,因为想起了白天朱翊冲他使眼色,“潞王爷,为何突然问及这个?白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不愉快倒是没有,白天是我捉弄了王安。”朱翊坦诚地说道。
冯保深不以为意:“无碍,潞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好好培养王安。”
“……”冯保听了一愣,十分诧异地道,“潞王爷,宫里的太监成千上万,王安年纪尚小,您为何单独让奴婢好好培养他呢?”
朱翊如是般回道:“因为本王看好他,将来可委以重任。”
冯保却是一副为难的神情:“但是王安的资历太低,让奴婢如何培养他并委以重任呢?”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伴伴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嘛。”
“潞王爷说得对,这倒是。”冯保勉强地笑了笑,承诺道,“那只要有机会,奴婢想着王安便是。”
“陈矩现在担任何职?”朱翊毫无征兆地跳转。
“……”冯保听了又是一愣,感觉今天的朱翊好奇怪,“潞王爷,为何忽然问及陈矩呢?”
朱翊感慨地道:“伴伴,我是想提醒你,做好自己的同时,也要培养出色的接班人。别学张先生那样,首辅做得出类拔萃,可到头来找不到一位合适的接班人。无论有多么强悍,总得有退位的一天,是不是?”
“潞王爷的意思是……”
“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第一只是觉得陈矩比张鲸之辈强,第二伴伴也会有老去退位的一天。如今张先生离开京城,未来京城的政治局势很难说,伴伴也要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啊!”
“多谢潞王爷提醒!”冯保由衷地道,“是啊,万岁爷今儿个肯定感受到了当皇帝的乐趣,未来的局势是很不好说,奴婢的确该为自己早做打算。潞王爷的意思是,那个陈矩值得提拔重用?”
“以目前看,是的。”
“潞王爷对陈矩了解多少?”
“也算不上有多了解吧,只是感觉此人不错,伴伴留心一下。”朱翊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好这样解释。
“好的。”冯保现在对朱翊几近言听计从,当即点头答应了,并进一步解释道,“陈矩现如今是司礼监的一名随堂太监。潞王爷如果看重他的话,那提拔他比提拔王安要容易得多。”
关于陈矩和王安的问题,朱翊也没有说太多。
陈矩还好,资历算是较老,可王安还是个少年,若说得太多,势必会引起冯保的怀疑,到时候又要找理由一一圆回来。
况且,以冯保的精明和对朱翊的了解,当然知道他平常是没机会接触陈矩和王安两个人的。
所以,他也只是交代冯保记得有机会提拔培养陈矩和王安。
好在冯保现在相信他,也没有刨根究底地非要问为什么。
冯保今晚来,也没有想到朱翊会提及陈矩和王安,他想与朱翊聊的话题肯定不是这个,而是终于有了当皇帝感觉的万历。
这样,跳过陈矩和王安,冯保迅速将话题拉到万历皇帝身上。
第二天,朱翊用过早膳,便坐等王安的到来。
可是,等到花儿都谢了,也不见王安的鬼影。
付大海和阳康都很不理解:王安什么身份?低微不能再低微,还不如他们两个呢。可如此低微的身份,潞王爷为什么要专候他?而且看似隆重。
王安凭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潞王爷使坏捉弄了他?可是,以潞王爷的性子,捉弄真的不值一提。
别说捉弄,就是揍王安一顿也是白揍,赔什么瓜钱?而且承诺的还是双倍的价格。
这在付大海和阳康两个人的眼里:朱翊又是在剑走偏锋,妥妥的不按套路出牌。
“潞王爷,王安肯定不敢来向您要瓜钱的。”付大海见都快到中午饭点了,便胸有成竹地道。
然而,朱翊却很有信心,他淡定地道:“我相信王安会来的。”
心想如果王安真没胆儿,那他就得重新估量王安这个人了。被有些人评为明朝十大宦官之一,怎么着也得有过人之处吧?
鉴于这时候王安年纪还小,估摸着与朱翊差不多,没准儿比朱翊年纪还小。
王安的出生年月史上未载,只知道在万历六年,也就是四年前被送进内书堂读书。根据大明进内书堂读书的太监普遍年纪来看,大多都在十岁上下。
也正因如此,朱翊还真有点担心王安不敢来,虽然嘴上对付大海说得信誓旦旦。
阳康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主动提议:“潞王爷,要不奴婢去尚衣监瞧瞧吧?”
“也好!”朱翊点头答应,“去看看他被什么耽搁了?”
“是。”阳康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正走到门口,见王安三步并作两步地来了。
“奴婢来迟,让潞王爷久等,请潞王爷恕罪!”
王安面对朱翊跪下,头伏于地,诚惶诚恐地道。
朱翊一抬手:“起来吧,你为什么来迟?”
王安站起来,如是般回道:“奴婢是先将手头上的事儿做完了,不然没心思。”
朱翊也不计较追究,直截了当地问道:“要赔你多少瓜钱?昨日算出来了吧。”
“潞王爷,还是算了吧?”王安固执地道。
“那你还来这里作甚?”
“是因为昨日答应了潞王爷,如果不来就等于失信于人,所以来肯定是要来的,至于赔偿的瓜钱,奴婢认为可以免去。”
别看王安年纪轻轻,说话有板有眼的,倒是很有底气。
朱翊脸色一沉,斥道:“你咋这么墨迹?如果你不要赔偿金,那不等于是本王失信于人了吗?”
“……”王安怔愣,不说话了。
朱翊又催道:“说吧,到底需要赔偿多少钱?本王可不想在你面前败坏自己的名声。”
没辙,王安为难地道:“那就赔偿一两银子吧。”
“一两够吗?”
“够够够。”王安连连点头,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只是慑于朱翊的淫威,不敢狮子大开口。
“那就给你五两银子吧。”朱翊一挥手,也不等王安反驳,直接吩咐付大海,“海子,掏钱。”
“是,潞王爷。”付大海立马儿掏出五两银子递给王安。
“这个……”王安怔愣当场,感觉银子烫手似的,不敢接。
“拿着。”朱翊又是一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