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朱翊派张元德和付大海第一次去,梁桂就开了门好生解释一通,或许事情就不会闹到后来的那种地步,惊动李太后,接着又惊动了陈太后。
被抓到李太后那儿,梁桂又卖惨哭可怜,再次将责任推给他,信誓旦旦地说,是他保证驸马人选的事儿一定能成。
娘的!冯保心中的怒火本就无处可泄,越想越气,加上徐爵从旁一撩拨,他实在忍无可忍:“走,去梁桂家,找他算账。”
徐爵精明,忙道:“老爷,这事儿让小的们去就行了,大晚上的老爷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想想也是,级别差得太多。冯保站起来又坐下,抬手吩咐道:“那你带几个人去吧。”
“老爷,要如何惩罚梁桂?”徐爵掂量着问道。
冯保凶巴巴地:“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娘的,他一个小小的兵马副指挥使,都比你小一大截呢,居然敢坑我?问他到底是咋想的?”
“需不需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徐爵请示。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要闹出人命。”
“知道了,老爷。”
于是,徐爵叫上几个家丁,连夜去了梁桂家。
……
对于舆论攻击冯保一事,朱翊也感觉到了蹊跷。
但冯保是在弹琴的过程中才想到李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舆论高丨潮丨,所以忽然“嘣”的一声,弹断了一根琴弦。
而朱翊比冯保想到还早,念头一闪,他就想到了,哦,肯定是李太后干的。
难怪当时不想惩罚冯保,原来早就想好了,她是想借助舆论给冯保施加压力,进而起到敲打警示的作用。
不得不说,舆论在任何时代都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比起惩罚冯保半年或一年的俸禄,这方式似乎更为有效,但也更狠,比朱翊想的还要恨。
果然,女人一旦狠起来,是有点恐怖的!
为此,朱翊还特意跑去找李太后:“娘,原来你早想好了对付伴伴的最佳办法哈!”
“儿想说什么?”
“我说掀起舆论给伴伴造成压力啊!舆论的力量确实强大,伴伴这次肯定害怕了。”
没想到李太后一愣:“儿说是娘掀起的这场浩大的舆论?”
朱翊亦是一愣:“难道不是吗?”
李太后摇头:“娘还以为是儿你呢。”
李太后断不会说谎的。
朱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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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还以为是李太后,李太后却以为是他!
看来另有其人啊。
朱翊说道:“娘,孩儿是想过敲打敲打伴伴,毕竟为二姐选驸马这事儿实在太让人生气,可孩儿有何能耐鼓动在京所有官民?”
李太后点点头,喃喃地道:“也是,不过娘也并非想着就是你,而是想着你借助你母后或是皇兄的力量掀起舆论对冯公公施以压力。娘还准备去问你呢!”
“娘,不是孩儿。”朱翊再次确定地道。
“娘相信你。”李太后沉吟,忽然道,“莫非是你母后或皇兄?”
朱翊没有立即言声,而是想着,陈太后应该不至于吧,她虽然对冯保颇有微词,但现在已经不管事了,否则也不会让他带信让李太后警示冯保。
那,莫非是万历老兄?
可在一天时间内掀起如此浩大的舆论,也太明显了呀!但凡有点觉悟的,都会想到肯定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按常理推断,极其善忍的万历老兄不会如此迫近地打击冯保,毕竟张居正还在呢。
所以,想了想后,朱翊如是般道:“娘,孩儿认为绝非母后,或许也不是皇兄。”
对陈太后,朱翊几近有十足的把握,毕竟陈太后只适合镇场子而不会玩心机;但对万历老兄,他还是保留意见,以猜度的语气。
李太后看似也同意朱翊的观点:“那会是谁呢?”
想到通过舆论的手段打击冯保肯定大有人在,可有这个能耐且有这个胆儿的却寥寥无几。
且不说能耐,有几个敢与冯保叫板?而有此能耐的,无非就是陈太后、李太后、万历皇帝、张居正几个,勉强可以算上朱翊、张鲸和申时行几个。
扳着手指头数,好像也就这么多吧,还能有谁?
首先排除陈太后和李太后,张居正肯定也得排除,申时行与张居正是一路人同样得排除,朱翊觉得万历皇帝的可能性亦不大,而他自己又没有干,那最后只剩下张鲸的嫌疑最大了。
张鲸是司礼监仅次于冯保的第二号人物,又是冯保的死对头,觊觎冯保的位置已久,有足够的理由打压冯保的威信。
只是这次的动作如此之大,张鲸真的不感到害怕吗?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冯保。
况且,张鲸与冯保也还没有到那种冰炭不相容的地步。
母子俩正自寻思,见付大海心事重重地进来禀报道:
“娘娘,潞王爷,奴婢听说梁桂的儿子梁邦瑞昨晚吐血身亡,梁桂亦上吊自杀了。”
李太后一惊:“怎会这样?”
付大海回道:“具体什么情况奴婢也不清楚,但那个梁邦瑞,潞王爷和奴婢都是见过的,本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他面色惨白,肺都会随时咳出来似的,瘦得活像个猴子,属于重度痨病患者,吐血而死并不奇怪。”
李太后“哦”了一声。
但付大海接着话锋一转:“然而奇怪的是,奴婢听说,昨晚冯公公府上的大管家徐爵带着人去了梁桂家。可奴婢又听说,徐爵他们当时并没有对梁氏父子怎么样,只是训斥一顿后便离开了,但梁邦瑞就在那晚吐血而亡是事实,梁桂上吊自杀亦是事实。”
“靠!这下伴伴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摊上大事喽。”朱翊讶然地道。
他本是想敲打冯保的,可谁知牵一发而动全身,都快打到冯保七寸上了。
关键他也没出手啊,而且已经逐渐偏离他的预想。现在凭他一己之力恐怕控制不住态势了。
“是啊,潞王爷说得没错!”付大海附和道,“如此一来,即便冯公公与徐大管家没有对梁氏父子做过什么,也很难以自圆其说了,这怕是脱不了干系。”
李太后双眉向上一扬,当即责斥道:“这个冯公公也真是的,明知处于舆论漩涡中,还让徐爵晚上跑到梁桂家去作甚?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自寻霉头吗?”
付大海摇头叹气:“哎,冯公公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时候找梁桂太失策了。”
正说着,听见一名内侍外头禀道:“娘娘,冯公公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
李太后愠色,一声轻斥道:“让他进来。”
冯保很快诚惶诚恐而入,一进来便急速说道:“娘娘,潞王爷,梁邦瑞他昨晚吐血身亡,梁桂亦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