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在为公主选驸马的过程中,司礼监、内官监等处宦官说的话权重很高。更不用说像冯保那样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了,他还是此次选驸马的总负责人呢。
只要有钱打通关系,被选中驸马的可能性还是大大滴。
事实上,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梁邦瑞就是在冯保的护翼下,成功当选永宁公主的驸马。
这也是后来明朝人得知实情后痛骂冯保此举简直“滔天之罪,十倍李广”的原因。
李广是弘治朝内官监太监,也是因为收了钱,差点儿把德清公主给“卖”了。幸得言官上奏,才没让他得逞。
如果只是在为公主选驸马的事上有发言权,还不足以解释为何太监头们敢欺瞒皇帝、太后上下其手,更重要的是,他们做了这些坏事之后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很难想象德清公主事件,涉事的太监只是被皇帝责骂了一下,而李广则未受任何处理。
冯保也是一样的,将永宁公主害得那么惨,梁邦瑞一个月后就吐血而亡,可怜的永宁公主连自己驸马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冯保却相安无事。即便张居正后来倒台被万历皇帝清算,他受到牵连被贬到南京,也没有追究此事。
可见明朝公主的地位有多低。
也难怪有人敢打公主的主意。但凡公主地位高一点,看谁敢胡来?看谁敢不要命。
为了揪出冯保,朱翊道:“就你儿子那样的条件,你报了名又有什么用?”
“冯公公告诉我们有用的。”梁桂早已吓得乱了神,口无遮拦求生欲极强,“冯公公还说保证让我儿子作为驸马第一人选。”
“你给他送了多少钱?”
“将家底儿几乎全部给他了,现银加银票共计八万多两,还有一处地契和两处田产,价值两万多。”
付大海在旁边一一作了笔录。
“你想过没,万一失败呢?”朱翊又问。
“冯公公说十拿九稳。他是司礼监掌印,又是总负责人。”
“现在还相信十拿九稳吗?”
“……”梁桂不言声。
“那本王告诉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有本王在,绝不会让你儿子娶我姐姐。听清楚了没?”
“潞王爷,那,那……”梁桂本想问那送出去的钱和礼物怎么办?但发现不知如何开口。
却不料朱翊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你是想问,那送出去的钱和地契、田产如何吗?”
梁桂沉默,表示肯定。
朱翊道:“告诉你,本王可不管那些,你自己送出去的,有本事自己向冯保要回。”
梁桂想死的心都有。
但此时此刻,特么地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本是相信冯保的,谁知冒出一个潞王爷非要掺和?
朱翊一抬手:“走吧,起来,随本王进宫。”
“潞王爷,卑职全都招了,还要进宫作甚?”
“你招只是对我招了,还有我娘呢。万一冯公公反咬你一口,难道你不去辩驳而要等死吗?”
“什么?”梁桂骇然变色。
“你说你告知了冯保实情,说你送了那么钱给他,可他要是矢口不认呢?而且,他要是反过来说你欺骗他,其实他压根儿不知道你儿子得了痨病,你如何解释?”
“……”梁桂哑口无言。
“所以,你还得进宫在我娘面前与冯保当面对峙,否则就凭你今日一面之词,谁敢保证是真是假?”
梁桂急眼了:“潞王爷,请允许卑职先找冯公公一趟。”
朱翊笑了:“你真天真,你以为冯保会见你吗?即便他见你,你敢保证他让你安全回来吗?见他有什么用?现在能救你的是我和我娘亲。若非看你爱子心切,不惜一切代价铤而走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走吧,起来。”
也不知梁桂是心疼他的钱,还是更加相信冯保,依然嚷道:“潞王爷,卑职要见冯公公,卑职要见冯公公……”
朱翊气愤不过,斥骂道:“你特么是不是傻了?是你单独去见冯保安全,还是在我和我娘亲面前见冯保安全啊?”
也不管梁桂有多么不愿意,朱翊抬手吩咐张元德几个将梁桂拉扯起来直接押走。
梁桂感觉这事儿要黄了,一个劲儿地哭喊:“可怜我苦命的的儿子啊!我要见冯公公,我要见冯公公啊,是他害了我,是他承诺说很有希望的……”
朱翊不忍心,掏出冯保写的那张纸笺,说道:“你也别怨恨冯公公了,他确实帮了你,看,他将你儿子列为驸马第一人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怪只怪你自己动机不良。你可怜你命苦的儿子,倘若让他娶了我姐,那我姐的命就不苦吗?谁来可怜她?人活于世,是不是得有同理之心?”
虽然并未见梁桂脸上有多少惭愧之色,但他再也不敢叫嚷了,任凭张元德几个将他架走。
“咳,咳,咳。”
正出门,忽然听见几声咳嗽,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似的,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爹。”
然后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喊。
朱翊扭头一看,见一位形销骨立的青年站在里间门口处,瘦得像一根竹竿儿。
想必那位就是梁邦瑞了。
梁桂扭头,满眼的慈爱,安慰道:“进去吧!可怜的孩子。”
“爹!”梁邦瑞又喊了一声,“你犯了什么事吗?”
“爹没犯事,去去就回,别担心哈,进屋休息吧!”
梁桂再一回头,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刻,朱翊忽然觉得他可以放过梁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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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梁家大门。
巡城御史便迎了上来,笑呵呵地道:“潞王爷,您终于完事了,娘娘让您赶紧回宫呢。”
朱翊没有搭理,知道那家伙肯定去李太后那里打了小报告。
不过,这次他可不怕。
为了姐姐的终生幸福,他怕什么?而且这次还占着理儿。
眼看朱翊就要离开,巡城御史又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地问道:“潞王爷,咱还需要监视梁家吗?”
“随你的便。”朱翊头也不回甩出几个冷冰冰的字。
巡城御史怔愣当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睁睁地看着朱翊那家伙扬长而去。
然而,围观的瓜众不干了,主要是不认识朱翊几个,蛮横地私闯民宅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朱翊他们几个私闯民宅不说,还大摇大摆地将宅子主人梁桂给押走了,当即议论如潮。
“王御史,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啊?那可不是你的作风诶。”
“就是就是,拿出你平时的魄力来,他们私闯民宅,可是犯罪的行为啊,怎能让他们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