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头一件大事就是为万历皇帝甄选嫔妃。
目标:九个。
李太后与冯保已经确定好,张居正也点头同意了。
如同历史剧本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王淑蓉会占一个名额,郑妙谨也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那个真香的郑贵妃了。
朱翊无比期待,但要说不担心那特么是骗人的。
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这种元气大伤的悲剧事件,朱翊肯定会想方设法避免。
至于更进一步的深化改革,现在他还说不上话。
也不敢瞎说。
至少得等到张居正康复还朝视事。要不然,他真担心自己哪天小命不保,吃了不该吃的狗屁药丸或无故落水身亡……
这种事儿,在大明皇室的子孙身上可谓屡见不鲜,可得悠着点。
……
进入三月,当京官尚未从张居正的手术热度中冷却下来,翰林院侍读曾朝节就回来了。
这下,热度瞬间被分走一半。
一来,三娘子关系着北部边防的安稳,事关重大。“庚戌之变”就是土默特部挑动的,不过二十三年前的事,许多官员还历历在目。
二来,这是朱翊蹦掺和的结果,如此重大且有极高难度的谈判,他居然一定要派曾朝节这个曾经弹劾过他的侍读而不是其他重臣去。
而且在京官中也已经传开,派曾朝节去就派他去吧,都知道曾朝节口才好,可派去又不让说一句话……这叫哪门子谈判?视若儿戏吗?
任谁都觉得这瓜好大!
如今曾朝节回京了,当然都想知道谈判的结果。
更有甚者,想看看朱翊到底将如何折腾、报复曾朝节。
回来这天,万历皇帝正在西暖阁阅览奏疏,秉笔太监张鲸陪同。
因为谈判任务难度巨大,谁也没想到曾朝节竟回来这么快。
当万历皇帝和张鲸听到内侍“启禀万岁爷,曾朝节侍读谈判回京”的通报时,不由得神情一紧。
谈崩了吗?
万历皇帝连忙吩咐道:“快,快快有请!”
“传曾朝节入阁觐见”
随着内侍的传唤声,只见曾朝节阔步而入。
“臣曾朝节叩见陛下!”
“平身。”万历皇帝赐了座,全神贯注,迫不及待地问道,“曾侍读快说,这次谈判如何?”
张鲸同样盯着,他比万历皇帝看起来还要关心。
曾朝节朗声说道:“陛下,微臣并未与三娘子说一句话……”
“什么?”万历皇帝大惊。
曾朝节忙道:“陛下莫急,虽然微臣并未与三娘子说话,但吴兑大人成功说服了三娘子。”
“太好了,快说。”万历皇帝又瞬间由惊转喜。
张鲸的心却凉了半截,不过他倒是不敢表现出来。
曾朝节慷慨激昂,这时候才表现出他的本色:“陛下,在吴兑大人的劝说下,三娘子为顾全大局,当然也是出于对本朝的尊重,最终同意与她继子黄台吉成婚。此时,三娘子已率领精兵回到土默特部,北方局势可定也!”
“好!好!”万历皇帝大喜,“曾侍读,此行你立有大功,朕将重重有赏。”
“陛下!”曾朝节汗颜,惭愧无比地道,“微臣此行,与三娘子一句话都没搭上,实无寸铁之功,岂敢言赏?”
“朕说有就有。”万历皇帝霸气地道,“况且你想过没有?倘若你说手无寸铁之功,那如何向朕的皇弟交代?”
“这……”曾朝节登时无语。
是啊!他若说自己无功,那岂不是也否定潞王爷的功劳?
想到这儿,再联想到朱翊的表现,曾朝节补充道:
“陛下,若论功劳,微臣以为,当属潞王爷和吴大人。吴大人与三娘子交好,才得以促成这次谈判;而潞王爷料事如神慧眼如炬,果断地将此重任交给吴大人,不考虑其他。微臣胆敢断定,若非潞王爷如此坚定,倘若真让微臣或其他大臣去谈判,恐怕不一定能成。所以潞王爷功不可没。”
“嗯,这个朕知道。”万历皇帝得意洋洋地道,“朕就说了嘛,皇弟平时虽然喜欢胡闹,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岂会胡来?”
“是的,陛下。”此情也令曾朝节好生意外,但他更多的是佩服。
先且不说功劳,就说朱翊的超级自信,言之凿凿地不让他这个钦差说一句话……
这份魄力试问谁有?
万历皇帝接着又说道:“倒是有些人小鸡肚肠,以为皇弟分明就是为了报复曾侍读才派你去谈判,现在看他们怎么说。”
曾朝节听了更加惭愧,他当初接到通知时也是这么想的啊!
旁听的张鲸就更不用说了,感觉牙疼、脸痛……
……
本以为可以看笑话的,本以为朱翊随便找个理由报复曾朝节,然而谈判的结果却……
无不感到惊讶。
但最惊讶乃至深感震惊的人,无疑还是曾朝节。
当初他像绝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朱翊是在报复,不然为什么要选他这个地位不高的侍读?
况且当时还被吴兑反驳过,都没有改变朱翊的坚持。
李太后做出决定后,第二天朱翊又特意追赶上来嘱咐吴兑,也嘱咐他什么都不要说……
原来想着那是多么不可思议!
可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好像也能解释,但有且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朱翊早已料定三娘子会以大局为重,回心转意嫁给黄台吉。
除此,别无可能。
否则,朱翊派他去,且不让他说话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判断的依据又是什么?
尽管尚未得到朱翊的亲口承认,可曾朝节感觉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只是想通这一节后,曾朝节惭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想潞王爷这不是帮他捡功劳吗?而他却怀疑人家报复他。
真是可悲啊!
他想当面去问问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潞王爷,到底是不是成心帮他?如果是,那就是以德报怨,不知目的何在?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读,堂堂的潞王爷图什么?
很让人费解。
……
李太后也第一时间得知曾朝节谈判成功的消息。
高兴劲儿自不必多说。
但她的高兴中又分明夹含着几分忧虑。
无它,只因小儿子是王爷。
王爷可以蹦哒,可以胡闹,但最好只是蹦哒只是胡闹。
若最后转换成惊喜,或别人无法预料无法达到的成就,那这样的蹦哒与胡闹就十分危险。
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更让她忧心的是,以儿子的脾气,管好像也管不住。
……
冯保得知曾朝节谈判成功的消息时,不禁偷偷一乐。
对朱翊的认知似乎,确实又加深了一层。
最近,他总感觉朱翊那家伙有些神秘。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清楚,别看那家伙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副为所欲为你奈我何的样儿,可做事一点都不含糊。
由此,冯保想到为公主选驸马一事,不由得多了两分顾忌。
……
而申时行和梁梦龙的情绪又有所不同,因为他们不约而同想到朱翊的提醒:杭州巡抚吴善言抚治无方力不胜任。
当时尽管不想就此继续讨论下去,可看得出来朱翊明明有许多话要说,加上被付大海又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