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大海这两天的心情很差,原本伺候李太后转为伺候朱翊,他就感觉身价大降,痛哭了一场。
后来,朱翊承诺让他做潞王府的大总管,他受伤的心灵才好受一些,感觉没有那么“吃亏”。
可朱翊的自惩方式……又一次让他心灰意冷。甚至让他一度觉得活着真是没意思,太难了!
尤其是见到朱翊没心没肺地居然好像丝毫不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该约会就约会,他更是像癞蛤蟆憋着一肚子气。
看,此刻朱翊笑得多开心!
付大海偷偷翻了一个大白眼,但脸上却是虚假的笑,问道:“潞王爷,成了?”
朱翊摇头,笑意未减。
没有成还笑……付大海又偷偷翻了个大白眼,接着问:“那潞王爷,她李家什么意思?”
“嘿嘿……”朱翊笑。
在付大海看来那就是傻笑,但他也不敢继续追问了。
……
朱翊刚一走,李家三口便迅速热闹起来。
李得时着急,着急女儿与当今潞王爷说了什么。
宁馨儿也着急,着急李之怿到底答应嫁给那个“金羽珍”没有?
“之怿之怿,怎样?”宁馨儿挽着李之怿,迫不及待地问。
“女儿女儿,潞王爷还是执意要娶你吗?”李得时甚是担忧,还没等女儿回答宁馨儿,便抢着问道。
李之怿平静地道:“爹,这件事女儿自会处理,你就不要操心了!”
“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不操心吗?”李得时感慨的同时,还夹杂着两分无奈的情绪。
李之怿道:“爹,潞王爷没有强迫女儿,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居然谈什么娶……”
“哦,如果他欺负女儿,可不要以为他是潞王,女儿就不敢吭声,好像咱们很怕他似的。”
“爹,知道,我回房休息。”关于朱翊,李之怿还是习惯与宁馨儿谈心,感觉与她爹不对路子,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李得时深深叹了口气。
让他有何办法?
……
一回到房间,宁馨儿便亟不可待,一副八卦姐的神情:“之怿,谈得如何?”
李之怿坐下,无悲也不喜,回道:“比想象中的好。”
“就是说,你俩有戏喽?”要说开心,谁也比不上宁馨儿。
李之怿摇头:“不知道,还是担心,总感觉不踏实。”
“什么不踏实?”宁馨儿忙追问道,“是之怿自己心里不踏实,还是觉得金公子的人不踏实?”
“都有吧!”
“所以你还没有答应他?”
“嗯。”李之怿点了点头,“不仅没答应,还数落他霸道。”
“哎呀,之怿呀之怿,你怎能这样呢?”宁馨儿登时急了,“他是潞王爷,你居然敢数落他?要知道,别个与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呢。你若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那数落他岂不是找死?”
说到这儿。
宁馨儿忽然又是一乐:“咦?对呀!金公子刚出去时如沐春风,之怿敢数落他,是因为你料准他喜欢你,所以不会对你发火吧?我猜得对是不对?”
李之怿未置可否,平静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
朱翊蹦哒的这段日子里,再也没有谁比冯保更开心的了。
两个威胁他地位的,即万历皇帝眼中的两大红人,秉笔太监张鲸被打压不构成威胁,内官监掌印张诚狱中自杀世间从此再无此人……
冯保万万没想到,一向不靠谱的朱翊怎么忽然就靠谱起来,居然说到做到,帮他解决了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原本他真的以为朱翊是在说胡话呢,不料胡话成真。
只可惜,朱翊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净身出京……
如果不是被万历皇帝忌惮、冷落,冯保也不会妄想。
毕竟,尽管张鲸是弱了,张诚也走了,可如果万历皇帝依然对他那个样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张鲸或张诚冒出来。
所以,一劳永逸最稳妥的办法似乎还是……
这天晚上。
冯保又指使两个心腹去了尚仪局,要将郑妙谨带出来。
郑妙谨已经过了好些天心惊胆战的日子。她害怕,但又憧憬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当被推到危险的悬崖边儿,对未来充满极度的不确定时,人都容易精神错乱崩溃掉。
郑妙谨正处于这个阶段。
她真担心哪天被人发现,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他”只要不是当今圣上,对她都是巨大的危险。
但怎么可能是?万历皇帝还用偷偷摸摸大费周章吗?
紫禁城里,除了两宫太后,所有所有女人,只要他喜欢,原则上都有合法使用权。
郑妙谨实在忍无可忍,渴望得知真相,所以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反抗一回:不配合,就是不走。
“咋滴了?”冯保问。他没想到郑妙谨一个女使竟敢抗议。
“冯公公。”郑妙谨一颗心七上八下,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虽然被蒙着眼睛,可她识得冯保。
“说吧。”
“奴婢可否问您几个问题?”郑妙谨身子哆嗦,声音颤抖。
冯保也不墨迹,一挥手,让两名心腹去外头守候。
“说吧?”
“您要带我去哪儿?”
冯保沉吟片许,本不想回答,与郑妙谨的地位实在太过于悬殊,可想到朱翊,他回道:“一个对得起你的地方。”
“具,具体哪儿?”郑妙谨声若蚊蝇,也不敢抬头看冯保。
“哼,我会告诉你吗?”冯保轻“哼”一声。
沉默会儿,郑妙谨又问:“那个他是谁?”
其实,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否则不会蒙她眼睛。
果然,冯保不屑回答,没有作声。
接着又是沉默。
也是,这样地位悬殊的两个人谈话,还望奢望有什么共同语言?
“冯公公,可奴婢不明白,既然你们……那为什么还要奴婢参选嫔妃之争呢?”
“因为原本你就有资格,在备选之列。”
“可到时候验身……岂不成了欺君之罪?”郑妙谨得知要参加万历皇帝聘选嫔妃的通知时,她吓得一身冷汗。
起初,她是想碰碰运气的,可后来发生那事儿,她马上斩断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再后来她又接到通知要参加聘选……
冯保平静地回道:“这个不用你担心。”
“那万一,奴婢是说万一,被陛下选中了呢?”
郑妙谨又着急地问道。
嗯,验身她相信冯保有能力蒙混过关,可侍寝怎么办?那可是需要货真价实的啊!
冯保回道:“待选中了再说,那个人应该会教你怎么做。”
郑妙谨忐忑不安,这不是让她去送死的节奏吗?
一念及此,郑妙谨忽然跪倒在地,哭泣道:“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奴婢做不到啊!”
冯保不冷不热地道:“你现在有退路吗?”
郑妙谨打了个寒噤,忽然有种想死的冲动。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谁让她遇到冯保了呢?
唯有以泪洗面。
冯保抬了抬手:“你起来吧!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你要相信那个人。我再重申一遍,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想死不想连累家人,就乖乖地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