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连好多天，周阳在市府和基建办之间来来回回，事情也慢慢有了眉目。立项报告和机构设置的报告很快就批下来了。金大申拿出预算后来找周阳商量，周阳一看是二亿七千万。金大申说：“当然没包括不可预见费，还有价格上涨的因素。”周阳见他是个死脑筋，便对他说：“老爷子，这都是务虚，不要太认真了，今后钱数再上涨的话，和领导就不好讲了，他们根本不关心一砖一瓦值多少钱，最好再多写一点，给你我都留点余地。”金大申让他提个数，周阳说：“我看就三亿三千万吧，还好记。”金大申也熟悉官场的做法，点头称是，就照此去做了。周阳心里觉得有几分荒唐，自己嘴一张，就多出了六千万。有了省里两个领导的特别关照，什么事都变得异常的神速。那座楼门口也名正言顺地挂上了基建办的招牌，挂牌的那一天，还把宋市长请来了，宋市长看见在一旁端茶倒水的高淇，嘴里说要经常来与同志们同甘共苦。几个科室也设立好了，各方面的专家、工程师都已到位，祁文主管财会，做起事颇有白晶之风，省里和市里的前期款也打来了，有了钱自然是人欢马叫。高淇负责后勤和接待，经常跟着周阳奔波于各有关单位，倒好像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企业家。小徐负责综合材料和办公室的工作，干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车也买回来了，开车的当然是小吴，还真像金大申说的一样，车又翻修了一次，许多零件都换了。一时间，基建办一派人丁兴旺的气象。工程的设计方案是由省里的严秘书长联系的一家加拿大公司搞的，为此他还带着几个厅局的领导专程去了一趟加拿大，设计费一百二十万美金，据说还是优惠过的。金大申恨恨地说：“几张屌毛的图纸，老子也能画出来，要这么多钱！”便带着技术人员到靠山湖进行实地踏勘去了。再回到市府时，得了周阳照应的人自然多了一份秘密的亲热，嘴上不说，表情去丰富而生动。何振兴还保留着他在市府的办公室，工资照发，市里有什么重要的接待工作还请周阳回来照应。殷市长回来的那一天，早早有人告诉了周阳，他还听说到宋文义上午去一家企业视察。虽说工程是由宋文义主持，但殷市长那里周阳也不敢怠慢，一早他就带着小徐来到了市府。要见殷市长首先要经过何振兴，这种隔锅台上炕的做法每个领导都极为反感，周阳也是知道的，他想了一个理由便进了何振兴的屋。何振兴正在和一个秘书研究材料，见他进来了，便向他打招呼说：“小周忙得人都瘦了一圈。”秘书出了屋后，周阳对何振兴说：“听说秘书长正在装修房子？”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何振兴立刻明白了，于是他苦恼地说：“是啊，我和你刘姨正为这件事上火呢，我们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害怕上当受骗，花出去钱又听不到响，听说这里的水分可大着呢。再说我们这些靠死工资的，哪有什么钱装修啊。”周阳说：“我倒是有个现成的办法，马上靠山湖工程就开工了，找个工程队包工包料让他们干了，收个本钱，他们也不敢糊弄，又不违反政策，还能为领导排忧解难，岂不两全其美？”何振兴说：“哪里好麻烦你，你的事已经够多了。”周阳说是应该的，然后转到自己的事情上：“听说殷市长回来了，省长说这么个大事应该和他通通气，我又怕宋市长听到有想法，请你帮我拿一下主意。”何振兴马上说：“殷市长刚才还问起这件事呢，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宋市长哪会那么小气。”拍完何振兴的马屁，周阳心想省长这块招牌蛮管用的。外面管殷市长叫“阴”市长，周阳也不知这个名号何来。因为刚回来，去他屋的人络绎不绝，周阳心想，怪不得宋市长借故到底下去了，大概眼见自己的风光被别人占了，心情不大舒畅吧。等了好一会儿，何振兴让周阳插空进去。殷市长是个教员出身，比一般当官的多了几分和气，脸好像也被国外的风吹得更白了些，周阳还是头一次面对面地和他谈话，以前都是隔着人远远地望着。屋子里很静，殷市长似乎正和一个重要人物通话，语气十分谦恭地说：“高老，这件事我明白了。”接着又柔声叫了若干“高老”。见周阳进来，声音又低了许多，周阳多少有点尴尬，觉得来得不是时候，便坐在一边猜想“高老”的来头。放下电话，殷市长一脸和气，先开口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的事老宋已经和我说了，我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多起用年轻干部，到基层实践一下，提高得也快嘛，这是全省全市一个窗口工程，你的压力不小啊。”这句话委婉地告诉周阳，单独找他谈话有些不合适。周阳忙说：“听说殷市长一上班就过问这件事，我觉得应该详细向您汇报一下。严秘书长打电话要求我，关于靠山湖开发建设的事多征求您的意见，希望得到您的支持。”殷市长微微一笑说：“这个老严，什么事都不放过我，放心吧，领导不会做甩手掌柜的。”周阳从这句话听出一点殷市长对宋文义不满的意思，心里也多了一点底数，便一五一十汇报了工程情况。他知道这样一个省里领导十分关注的工程，殷市长自然也不会轻易怠慢的，只是不表露而已。殷市长听得很仔细，他越是这样，周阳觉得越有文章可做。听完周阳的汇报，殷市长说：“小周啊，你不只是让我听听，有什么任务要向我布置？干脆直说了吧。”果然一眼就窥破周阳的心思。周阳赔着笑说：“我哪敢给您布置任务。只是有两件事请您指示，一是省市财政对等拨款，市财政目前很困难，钱难要啊；二是殷市长过去是省交通厅的厅长，省里的条条道路都在您心里，从市里到靠山湖镇的三十五公里现在还是乡道，和大型的风景区实在不配套啊。”殷市长笑着赞扬道：“还说不是布置任务？你绕来绕去又奏人家的本，又让我帮你修路，人都让你算计上了。我看你这个管家的确当得不错，工作就应该这么干。”下午，高淇在基建办打来电话说有人在等他，听了她的描述，周阳知道是王五一、刘洋和季品，便知季品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匆匆赶了回来。路上他在想，白晶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打来电话？就把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她和那个酒鬼校长一起到韩国友好交流去了。果然季品比那天气色好了许多，人也显得有精神了，王五一偷偷告诉他，说杜雪梅专门从国外给他买了抗抑郁的药，他现在正在搞课题研究，每周还有课要上。周阳心想，这两人的关系真够奇特的。“你能这样就好。”周阳对季品说，“咱们班真正搞专业研究的就剩你了，我们这些人是真正的不务正业。”王五一说：“省里领导干部法制学习班还请季品去讲课呢，现在他的名气可大了。”季品一脸感动地说：“这件事多亏了你。我不想再研究书本了，想干点具体工作，正好这次讲课遇到了省检察院的江检察长，他也是北亚毕业的，请我到他那里工作，我答应了，等工作安排好了，学校的房子再退回去。”周阳觉得让季品这样的人去检察院那么复杂的地方实在难为他了。周阳说：“退什么退，房子自己留着用，对他们客气什么。”谈了一会儿，刘洋说他要去中央电视台，有朋友让他过去搞一个专题，收入很丰厚。周阳想，人生的起起伏伏真难预料啊，便对他说：“以后靠山湖搞起来，别忘了替我们宣传宣传。”几个人又提到给季品介绍女朋友，见他一脸漠然的样子，知道又触到了他的痛处，便不再吱声。季品和刘洋先走了，王五一留了下来，两个人在那个套间里聊天。高淇过来替他们倒上茶水后，便合上门。王五一说：“这个女孩不错啊，气质和常薇倒有几分相像。”周阳心头一惊，觉得他所言不差，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有一种难得的好感，嘴上却说：“别胡说了。”王五一说：“你老兄也别给我假正经了。常薇的事我给你打听了，她下到一个农村了，据说在搞一个‘母婴’爱心工程，我弄到了她的电话。”说着递过来一张纸，周阳看着那几个数字，心上下翻腾，一股酸酸的感觉在身体里流溢。两个人谈话时，王五一的手机不断在响

2013-04-19 16:24:48

###第九章!#眼见到了“十一”，天气变得凉了起来。国外部分设计图拿过来了，其间几个加拿大专家满山遍野地跑了几次，但以这种速度拿图纸对他们来说也是头一次。几个市长看了主楼的效果图便通过了，一层楼的建筑图纸刚拿出来，建筑公司便奔赴现场打地桩去了，承包单位是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宋市长在市府的专题会上说，市里的较大规模的工程大多是这家公司做的，而且可以垫款施工，他可以拍胸脯为这家公司打保票。殷市长笑着说：“因为时间紧，来不及考察，我原则上同意老宋的意见，反正我们做的是无本的买卖，如再换也来得及。”周阳觉得殷市长的笑有些怪。市一建匆匆赶到现场，挖掘机落铲时公司张总才松了口气，结果没有想到，挖下去不深，就是一块块巨大的卧牛石。周阳明白这只是做做样子，是为了“国庆节”献礼。领导定了调子，基建办立刻紧张起来，常常是通宵达旦。周阳把工程方面的工作都交给了金大申，自己抽出身来搞奠基仪式的准备工作，他很熟悉这件事的路数，又是印发请柬、买礼品，又是写接待方案和领导的讲话稿，忙得不亦乐乎。最近一连发生了几件事，搞得金大申束手无策。基建办的车到了三河县地界内就被交警查扣、罚款；爆破卧牛石的手续县公丨安丨局一直没批；靠山湖镇的林场正在突击砍伐山上的木材；工程队因为砍了附近村的几棵树而被村民围堵，不让车上山；还有，工程队用的器材常常不翼而飞。在那间被高淇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套间里，桌子上摆放着红色的请柬，周阳在听金大申和总工袁立业诉苦。他打量一脸小心的袁立业，这个人很会见领导眼色行事，过去在建筑设计院工作，在工程师中很有些权威，工程队对他也很服气。听完两个人的讲述，周阳心想，金大申在三河县当了几年县委书记，居然连一个小小交警也搞不定，可见是人走茶凉。金大申恨恨地说：“这个管谦，谁也不认，连省里也敢顶，还是***的干部吗？”他说的是新上任的县长管谦，管谦是当地人，原来是个副县长，今年县人大会时，市里已经派进来一个干部，原本顺理成章地要成为新县长，可是人代会硬是顶着市里的意思选了他，搞得市里很狼狈，这个县一直对外派干部很反感，本地人挺抱团的。周阳安慰他说：“老主任，你别急，地方的事光靠上面压是不行的，我先向宋市长汇报一下，这方面的事交给我去处理，你和几个工程师研究一下下阶段招标的事吧。”金大申气冲冲说：“我看也用不着研究了，领导比咱们有数，还弄那套假样子唬弄鬼呀，咱们只管监工的事就好了。”周阳说：“老金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带着情绪干工作对咱们不利啊，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这样的事还多呢。”他委婉地批评了金大申，但越发对这个敢于抗上的老人心生敬重，这种人往往有几分能耐才会被重用的。袁立业连忙在一旁说：“周主任说得对，领导轻易得罪不得的。”周阳带着小徐来到市府去找何振兴，何振兴对他的笑更加灿烂了，里面还带着阿谀的色彩。周阳小声问：“那帮人活干得怎么样？”何振兴说：“再过半个月就差不多了，你王姨还说，搬家第一个要请的是你。对了，这个装修费一定得给人家，省得有人说三道四的。”周阳含笑答道：“以后再说，还是基建办的规矩，干完活再算账。”两个人扯了一会儿别的，周阳问：“不知宋市长现在有没有空？”接着就把发生的事说了。何振兴一拍桌子说：“这也太不把这项工程放在眼里了，有了靠山湖他三河镇还不跟着沾光，没想到地方的人眼光这么短浅。我一会儿就给管谦打个电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宋文义的屋子里，正巧碰见市一建的张福印坐在那里，一见周阳，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周阳假装不在意地和他打招呼。宋文义捋着头发打着哈哈说：“老张正在向我哭穷呢，小周你记住了，他就是到省长那里哭穷，你还是要紧盯他的建筑质量不放。”张福印调侃地说：“你们政府真能耍赖。”从这几句话就可以听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周阳说：“正好张总在这里，我有几件事要向宋市长汇报。”于是便把那几件事说给宋文义听，宋文义皱了皱眉说：“老金不是在三河干过吗？”言外之意三河县的事都应该他去摆平。周阳心里为金大申感到不公，便说：“老金离任也有十多年了，老的那批同志都不在了。”张福印待在这样的场合当然很别扭，他不时地瞄一眼周阳，周阳假装没看见。宋文义说：“这事我和向殷市长说一声，省里工程县里也应该有个态度，这样的事发生也好，给市里提了个醒。”然后他对在一旁呆坐的张福印说：“老张，钱的事想想办法，一个这么大的公司垫个二三百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以后要多配合小周的工作啊。”张福印顺着台阶说：“周主任对我挺照顾的，有什么事尽管说。”周阳心里冷笑一声，和颜悦色地说：“张总，这次奠基仪式就指望你呢。”宋文义把市县矛盾的皮球踢给了殷市长，显然这个管谦不太好惹。要指望市里解决这一系列的事还要等些时日，再说基建办开工这么长时间，居然没去拜一拜当地的土地佬也是不合规矩的。周阳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又把司马良给他的那张纸条翻出来，来回看了一会儿。高淇悄悄地走进来，一声不响地替他沏好茶水，怕打扰了他。每次看见她，周阳的心都不自觉地隐隐动荡起来。他静静地看着她倒水，高淇的脸红了，他便奇怪她第一次在餐桌上的落落大方。周阳说：“小高，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高淇说：“这是我的工作。周主任，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看人的眼光好怪呀。”说着抿嘴一乐。周阳笑道：“是吗？有什么怪的？”高淇有些忸怩地说：“一开始见你，就不敢看你的目光，你好像总在研究人。”周阳说：“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以后我一定改正。”高淇被他的话逗笑了，显出小女孩的顽皮。周阳随口问了问她家里的情况，高淇说：“我正有事求你呢。”周阳说：“别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高淇一脸心事地说：“我有一个弟弟刚毕业，一时找不到工作，经人介绍到市里的一家浴池当服务生，他人很勤快又老实，老板对他挺满意的，客人给的小费也不少。但他却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常客，因为那个客人包了浴池里的一个女服务员，那个女孩和我弟弟的关系不错，他以为我弟弟缠着她，昨天他把女孩拖出来打了一顿，然后去威胁我弟弟，让他离开那个地方。”周阳气愤地说：“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小高，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高淇说：“老是麻烦你很不好意思，我在市里也找不到别的人帮忙。”周阳微笑地看着她说：“有什么事千万别客气，我很高兴能帮你一点忙。”这句话倒是心里话。想好了以后，周阳便让小徐准备好省里专题会议纪要和有关指挥部人员名单的文件，复印了几份，找来金大申，说：“要等到市里做工作，恐怕要耽误时间，这件事咱们还是跑一趟吧，和他们通通气打个招呼，顺便把请柬送过去。”两个人分坐两辆车，周阳就是要显出几分气派来。三河县离市里只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有一条宽阔的一级马路相连接。由于这一地理特点，市里对县里人的吸引力显得更突出，即使再平常的采购也愿意到市里去一趟，举止穿戴喜欢模仿市里人的做派，但身上总去不掉土气，市里人还是把他们当做乡下人。车出了广平，到了收费站，经过这儿时，周阳主动打出基建办的名号，可收费站的人并不买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周阳第一件就是处理这个问题，他让车先停在道旁收费站的小楼边，打听站长的房间，被问的人见他一副来头不小的架势，便领着他们上了楼。站长是个很魁梧的人，一开始小心地打听他们的来头，周阳一边说一边递上了文件，站长浏览了一遍，用很不以为然的语气说：“省交通厅的规定很死，除了军车、警车和政府的车，一律不能通融，我也无能为力。”周阳向身边的小

2013-04-19 16:2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