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个人嘶叫了几声，孙玉凤身子直直地一挺，他也就结束了，快乐像气泡一样消散了，眼前的女人又变得有几分陌生。两个人身上还带着衣物，在那张揉乱的床上搂抱了一会儿，场面有些滑稽。好长时间孙玉凤才推开周阳高大的身子，收拾残局，神情有些慌乱。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吸烟。孙玉凤轻声地问：“你是不是在心里把我当一个很随便的女人了？”周阳回答说：“没有啊。”却想着她包小白脸的事，心里一阵冷笑，没想到她装起正经来了。孙玉凤痴痴地看着他，叹息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算我自作多情了。你还是走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是一个随便的人吗？”周阳心想自己这副义正辞严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同时觉得这种征服的快乐的确太短暂了，但征服女人总是快乐的，何况她这种有身份的女人，他不由得感叹今天做什么事都如此顺利，但看孙玉凤那副样子，又对这件事倒有几分担心。“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男人都靠不住，我今天喝得太多了，控制不了自己。我怕真的有一天会爱上你。”她感慨地说，一边吸着烟，一副洞穿世事的样子。周阳看这个女人翻脸无情，他假装怏怏地说：“这事怪我，我很失态，我很无聊，向你道歉总行了吧？”孙玉凤反手拉着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再怕受到伤害，我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害怕自己受不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我的心很乱，一点也不怨你。”
说着她起身去送周阳，两人满怀心事地下楼。周阳说自己打车回去，孙玉凤也没有强求，只是在门口悄悄地对他说：“你别生气，过两天我再和你细说，好好休息一下。别忘了我，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然后用满是情意的目光送他离开，周阳实在搞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觉得所发生的太奇怪了，一时理不好头绪。出了“凤凰”宫，他想了想刚才的情景，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他和孙玉凤就像是在梦里相见，碰一下就消散了，那么仓促那么难以预料，这种女人真难以用常理去推断。他让司机在长江路一家工商银行停下车来，然后警惕地四周看一看，把怀里的钱递向窗口，这才想起，林凤鸣给他的钱他还没有点过，便从那一沓散钱里抽出一小叠放回怀中，窗口的业务员告诉他一共四万三千三百元。这还是他第一次存钱，用的是常薇的名字，密码也是她的生日。最后他把那张崭新的存折放进怀里。街上的阳光很暗，他嗅到一股清冷的味道，这几天发生的点点滴滴汇聚心头，他越发不能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莫名其妙萌生一种凉意。回到办公室，他把那张存折夹在南怀瑾写的《论语别裁》里，心里还是不大安稳。听说前一段时间大院里几个局的办公室被盗，盗贼虽然被抓住了，但同时一些官员的隐私也意外暴露出来，这件事沸沸扬扬炒了好一阵，又无声无息地平息了，如同沙漠中流过的水一样。但他清楚，人不会都那么幸运，年年不都有几个倒霉的被示众吗？做完这件事，感觉就像做贼一样，周阳觉得身体有些疲劳，他到小徐屋子里问有没有人找他。
小徐说，冯庆祥打来电话转告他，晚上的接待餐会如果他不方便就不用去了，周阳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却没有说什么，看见小徐表情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问他：“小徐有事吗？”小徐腼腆地说：“我听别人说处长有新调动？”周阳心想，人的嘴真比电波还要快，同时也品出他话中的几分意思来。小徐一向和冯庆祥的关系不太好，冯庆祥有什么事都压着他，如果由他接管接待处，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周阳安慰他说：“机关的事，不要听风就是雨，即使我走了，也能照顾到你的。”这句话显然把小徐当做自己的心腹，小徐自然感激，立刻向他表了一下忠心：“处长，不管你到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干。”周阳说：“你是我调来的，我当然要负责，不过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把门掩好，然后给白晶打了个电话。白晶有些焦急地问：“有好消息？”周阳卖了一个关子说：“这里不好说话，一会儿再细谈。”两个人便约好到南京路的一家“啪啪斯”里去谈，边北的咖啡厅熟人太多了。到了地方，白晶早已在二楼一个角落的桌位上等着呢。屋子里光线很暗，有个吉他手在不紧不慢地唱着情歌，气氛很怀旧，很适合他们约会。这里的客人很少，彼此都隔得很远，看不清对方的脸，倒是一个偷情密谋的好地方。在这样一个地方，两个人自然都很放松。周阳说：“事情是办好了，费了很大的力，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马校长，不是卖好，我这么做可完全是为了你。”白晶啜了一口杯中的饮料说：“放心吧，我忘不了你的好处。”
周阳便把如何与梁凤鸣讨价还价的事渲染了一番，最后告诉她事情的结果。白晶喜出望外地说：“真没有想到，你多要了几十万，功劳可大了，这下我也有指望了。”周阳问是怎么回事，白晶告诉他学校正在调房，校长暗示她只要这件事办好，她就可以调到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有别的好处，最后她说：“我们校长也不会亏待你的。”周阳说：“我的事好说，只要对你好，就算这件事没白忙。”谈完了正事，两个人自然而然开始叙起旧情来。有这样一件好事，白晶显得更加情意绵绵了，虽然隔了这么多年，恢复以前的感觉并不难。白晶说：“周阳，你现在真成熟了很多，和以前可大不相同了，我都快认不出了。”周阳说：“在你面前还不是那个人，这都是你教育得好哇。”听了这句话，白晶的脸红了一下，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又谈了一些过去的往事，说起一些人来，不知不觉地沉浸在昔日的情意之中，竟有些醉了。白晶幽幽地说：“离了校门就把我给忘了吧？”周阳一脸深情地说：“怎么能忘呢？算起来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女人。”白晶脸变得绯红，情难自禁地拉着他的一只手说：“这句话可是真心的，还是骗我？我可不是小女孩。”周阳对她赌咒发誓地说：“当然了，有时真的很想你。”白晶叹口气说：“我也是的。”说话时人似乎已经痴了，周阳趁势攥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相互偎依了一会儿，嗅到她身上的体香，不觉情欲勃发，在这个地方也只能克制了。他又想起孙玉凤，便有一种天下女人都在怀中的感觉。于是便悄悄在她耳边说：“这次我再不会放你走了。这两天我找个地方再深入地聊一聊，谈谈思想嘛。”白晶娇嗔说：“你当了官，人也学得越来越坏了。”眼睛却波光流动地盯着他看。周阳说：“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