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说到正题，那个好像是秘书的人推开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孙玉凤马上冷若冰霜地喝斥道：“需要我再向你重复一遍吗？”那人马上怯懦地把头缩回去了。林凤鸣叹道：“我这回领教孙总的威风了。”周阳听说过孙玉凤一向霸道的传闻，说她有一次下雨出门，司机打伞晚一步，让她抽了一个嘴巴，司机跪在她脚下求饶；公司一个副总被她辞退时，她派了一帮人到他家把门砸开，把里面的家具全扔出来，让他滚蛋，因为房子是公司买的。这种女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但这反倒增加了周阳对她的好奇。孙玉凤淡淡地说：“手下人不懂规矩，让你们见笑了，我看你们还是谈正事吧。”接着又含笑问：“需不需要我回避？”周阳客气地说：“孙总见外了，这件事怎么缺得了你？还要你参谋参谋呢，对房产我可是外行。”于是便说出北亚地皮的那件事，并说学校托他是不想把这件事拖得太久，不过他没有报价。林凤鸣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听出他话的意思，便说：“没想到这事还和周老弟有关，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的底价是一百五十万，多一分钱我也不要。”周阳听了一惊，心想北亚的人简直是一群书呆子，幸亏没有在他之前说出报价，否则不知让别人如何笑话呢，做了冤大头还不知道。他虽然不懂地产，听林凤鸣的话也知道这块地绝不只一百五十万，于是面有难色地说：“我听说有一家公司出到一百八十万，正在谈。既然林总这么爽快，马校长和省长关系也不错，我就明说了吧，这个价出得低了一点，如果不是学校急等着钱用，也不会找我来请教林总的。”
林凤鸣笑了笑说：“既然周老弟开了口，面子一定要给的，由你定吧，也省得两下麻烦。”周阳开玩笑说：“林总这么谦让，倒难倒我了，几十万在我这个门外汉嘴里说出来轻巧，那不是在割林总的肉吗？”孙玉凤在一旁说道：“这件事本来不该我插嘴，但看你们两个大男人让来让去地假客气，我来这句话，周处长，林总是个人的生意，他北亚是公家的，而且两边都不是外人，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我看要让也要让林总。”周阳心想，还是这个女人厉害，居然能听懂自己说话的意思。林凤鸣爽快地说：“就冲孙总这句话，一百八十万吧。”周阳明知林凤鸣占了一个便宜，表面还装得很大度的样子，便说：“我做个主吧，一百六十万，也不能让林总第一次见我就吃亏，那边我去说，两下只能一边做好人了。”林凤鸣露出感激的表情说：“没想到周老弟这么仗义，哥哥会记在心里的。”周阳说：“不必客气，以后时间还长呢。”谈完正事，林凤鸣便带着歉意说：“也没有时间请你了，我要赶飞机，过两天我就回来，一定登门谢你。”说着便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周阳说：“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做就俗了。”林凤鸣说：“咱们都是俗人嘛。本来要登门拜访的，钱不多，也来不及买礼物，就麻烦替我给弟妹、孩子买件衣服，这总还是可以的吧。”两个人来回推让一番，孙玉凤笑着伸手替周阳把钱收下了，说：“林总的钱你还怕烫手？”林凤鸣走后，孙玉凤嘿嘿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我看你不如改行做买卖吧。”周阳装糊涂问：“孙姐看出什么了？”孙玉凤说：“这事可瞒不了我，你明摆着两边卖好，一个也不放过，做得真够绝的，对你可真得小心一点。”周阳抽了口烟说：“算了吧，没想到两次受贿你都在场，我算交到你手里了，你还说这种话。”孙玉凤得意地说：“算你聪明，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掌心？”正说笑着，高远的电话打过来。周阳便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高远说：“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省里要重点开发靠山湖自然风景区，正在筹备一个基建办公室，听说宋文义点了你的名。”
周阳这时才恍然大悟，但不明白宋文义为什么选中自己，明明他是邢书记的人。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两个理由，一是显示邢宗耀的大度；二是两方互为掣肘。这么一个重点工程，牵扯着各方各面，这样反倒好开展工作，不觉感到邢书记举重若轻、棋高一着。他虽然没有见过邢书记本人，却经常在电视里看见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为他手中用得很巧妙的一颗棋子。接着高远又问他有什么事，周阳反过来问他是否认识造纸厂的贾厂长。高远在那头嘿嘿笑起来，说今天已经有六个人问过他，该给贾厂长登个寻人启事了。“明说了吧，”周阳说，“你让我炒股，我还没有那闲心呢，只不过有个朋友托我，又不好驳人面子，他说引见一下就行了，这事害得我头痛。”高远说：“放着眼前的人不求，倒让我这个小鬼跑腿。”周阳说：“你这话可是犯错误的，省长那边千万别开这样的玩笑，要让他知道了，我可担待不起啊。”高远会意道：“对不起，开句玩笑，说过头了，不过说正经的，我只答应你这一份，别的都推了，一会儿我给老贾打个电话，至于他们怎么谈咱们就不管了，这种事真得仔细，摆明了是件让人眼热的事嘛。”周阳是啊是啊答应了一声。放下电话，他回过头来对孙玉凤说：“唉，我这点底细你可全掌握了。”孙玉凤说：“你这话谁信啊，不就一点钱嘛，看把你吓的。”周阳一脸真诚地说：“天地良心，说句实话，我真是第一次收人家钱，这钱收起来痛快，可人家不是说喝生水花赃钱迟早是事儿吗？”孙玉凤安慰他说：“算了吧，都混进乌鸦堆里了，还把自己描得这么白，你以为你是谁呢？不说这些了，咱们吃饭去。”两人出了门，公司的人见到孙玉凤个个敛气收声、低眉弯腰，而孙玉凤则把头昂得很高，还特意戴了一副墨镜。周阳在一旁说：“你这样真有点杀气腾腾的，让人感到心里不舒服。”孙玉凤叹口气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别忘了，我是资本家，所有人都吃我的喝我的，少一分钱都有人恨你，每个人都在算计你，这里的难处你哪里知道。”
周阳觉得她定有不凡的经历，因为她在说这句话时语气里透着无限的凄凉。吃饭的地方选在孙玉凤开的“凤凰宫”，一楼是蛋糕店，二楼是游泳池，三楼是带包间的餐厅。两人从那些服务人员经过时，周阳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也不好多问，只感到身边这个女人行事招摇了一点，不会把自己当成她新招的小白脸吧？包间里灯光很温馨，感觉好像是黑夜，里面还有一个套间，用途不言自明。点了几样菜后，服务员退下了。孙玉凤对他说：“我基本不回家，一个人总在这里住。”周阳这才问起她的丈夫、孩子的情况，孙玉凤哼了一声说：“他是个逍遥仙，在市一中当老师，我们早就分居了。有个女儿，瞧不起我，也不大愿见我。”说话时一脸孤独的神情，接着又说：“我很怕回家，总想找事干，累了就睡得踏实了。他们两个受不了我，见他们一面像是求他们一样，像我这样的女人有谁会喜欢？不过，好在他们还需要我的钱，要不然早离婚了。”两个人说着体己的话，孙玉凤喝了不少酒，说话带有几分醉意，她把不断响的手机给关了，说：“今天我就要踏踏实实地醉一次，你可要好好陪着我。”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周阳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表面上比谁都强悍，实际上非常脆弱，此时一点点柔情便能把她粉碎，便轻声对她说：“何必活得那么累呢。”听了这一句，孙玉凤叹了一口气，落下泪来，一副很憔悴的样子，和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见到这种情形，周阳有点不知所措，他伸手抚摸她的手臂想要安慰她一番，却不想孙玉凤顺势把身子倚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做戏，好像整件事都是出于她的预谋，但一时间无法分辨得很清楚，自己不也是合谋吗？那种罪恶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并膨胀了好几倍，他忍不住把她拉进了怀里，罪恶真的一瞬间产生。拥吻了一会儿，孙玉凤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轻轻反锁了门，顺手又把灯给关了，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重又回到他的身边，脸上带着迷狂和羞涩，他们不停地吻着，不停地动作，生怕有什么意外会打断他们，整幢大楼的声响好像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周阳把她抱进里间的床上，孙玉凤半道推拒了几下，但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内衣还凌乱地挂在她的身上，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把发生的事情做完。很快，周阳极其顺畅地进入了她的身体，然后猛烈地动作起来，征服这个强悍的女人给他带来说不出的快意。孙玉凤闭上眼睛，脸上是一副很陶醉的表情。她身上的肌肤虽有些松弛，却很光滑，眼角露出难以遮盖的皱纹，两只丨乳丨房晃悠悠地吊垂着，大腿十分结实，做起这事来显得很饥渴很猛烈，欲望完全压倒了周阳。她的小腹一下一下地顶过来，如同不断起伏的波涛。就像是一场战斗，周阳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身下，想冲垮这个女人，女人立刻如丝如缕地缠绕起他，嘴里还大声喊着。这一切真不可思议，周阳弄不清这一刻是怎么发生的，但大部分肯定是酒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