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小会儿。
“你真的不听我解释?”赵月没有再哭,也没有再跳,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问我。
“嗯,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依然冷冷的对她说。
说完,我翻过身,背对她。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赵月把什么东西放到了床上,床垫轻轻的弹了弹。然后是她去到卫生间,收拾洗漱用品化妆品的声音,并且伴随着她微微的抽泣声。
我闭着眼睛,全身蜷缩到一起。
我知道她是在收拾行李。但是狠心的我,却没有任何阻止她的话语和行动。
对于这一晚的这种表现,直到今天,我依然不能原谅自己。
过了一会儿,传来行李箱拉链的声音。
我感觉床上轻了一些,是赵月把行李箱搬到了门口。
我依然背对着她,没有任何话语和行动。
赵月没有了哭泣,站在门口,用很平静的语气缓缓的向我说道:“吕战,相处虽然十年了,你对我的信任,却让我感到心寒。——我不是不知道你在外面玩女人,不过我从来不提。我总是认为,男人嘛,只要不付出真感情,在外面无论怎样的花天酒地,逢场作戏,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你心里有我!”顿了顿,她带了一点哭声,继续说道,“而我,作为你的女人,我可以对天发誓,而且自豪的说,不管对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从来没有过身体,或者感情上的出轨。”
我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赵月停了停,哭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丽江。客栈刚转手过来,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做得好辛苦!而每个晚上我都孤单的想你,想得直想哭!这些我都没有告诉过你!——有一天晚上,我想你想得不行,于是给你打电话,电话里面,传来很大的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你跟我说,是在南昌出差,正在跟客户应酬。”
我想了想,是有过这么一通电话。当时南昌的这个客户正在和我谈一个数目很大的单子。后来也正因为有了这个大单,我才拿到了公司年度TOP SALES。因此,当晚只是跟赵月匆匆说了几句,我就挂断了电话。
赵月的哭声小了点。她继续说道:“当时挂上电话,我的心情无比烦躁。于是去到彩虹火塘喝酒。——我那天喝了很多酒,后来,就有点醉了,走不动路,是大雄送的我回客栈。他不知道有你,以为我是单身的,进到房间后,把我按到床上,想和我发生关系。……我当时全身都没有力气,要反抗他的话肯定反抗不了,而且我喝得有点多了,意识有点模糊,于是我只好不断的重复喊你的名字。”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月已经停止了哭泣,语气也平静下来。她继续说:“大雄听到我喊你的名字,就停止了脱我的衣服,问吕战是谁。我跟他说,吕战是我的男人,而且我跟他说,我是有男人的女人,不想跟他发生关系。——大雄听了我的话,说他理解和尊重我,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这时我开始呕吐了,大雄看我这个样子,就赶忙过来帮忙,帮我拿餐巾纸,还烧开水让我漱口,喝水。我头疼得不行,睡不着,他就坐在椅子上陪我聊天。就这样,我们对坐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
“如果你非要觉得我和大雄有什么故事,那么,这些就是我和他的全部故事!”赵月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平静,也没有了平日的温柔,而是带了一点狠劲,“反正现在我们也分手了,再睡在一起也不合适。你自己保重!——我走了。”
说完,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我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赵月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我相信赵月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原来竟然是一场误会。
之前大雄见到我时表露出的一丝丝不自然,原来只是那晚之后的后遗症,由于我是赵月男友的身份导致的不适应;而赵月试图避免我们三人的碰面,不过是希望把那晚的故事永久的埋藏,而且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知道。
但是我今天在火锅店的行为,无疑让赵月感觉脸上蒙羞;对于大雄,被人莫名其妙的辱骂和推搡,以及可能被其他人产生的误会,更是有口难辩;而对于在场的其他人,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们会怎么看待赵月、大雄和我……
同时,晚上回到客栈以后,我粗暴的态度,屡次打断赵月的解释,终于让压抑已久的赵月爆发。在她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竟然狠心的没有任何的劝阻和挽留。以至于这么晚的深夜了,还让她一个人伤心的独自离开……
当想到这么晚的时间,赵月还一个人独自离开的时候,我一个激战,突然清醒过来。我连忙坐起身,房间里早已没有了赵月;打开门,跑到院子里,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我慌慌的拿出手机,打过去,已经关机,我再打给和郁佳,赵月也没有跟她联系,于是急忙冲出客栈大门。门口的小巷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狂奔到最近的大路上,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打烊,路上没有了行人,只有冬夜的寒风和昏昏的路灯。“赵月——赵月——”我大喊。一边喊,一边跑着,沿着街道寻找。
在古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我都发了疯似的找她。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赵月——赵月——”
古城的夜空中,只剩下我的声音在回荡。
我希望,她会像以前的某次拌嘴后一样,跑到某个不显眼的地方,悄悄的哭一场,然后再回来找我;我也希望,她会像以前的某次吵架后一样,跑到某个我容易发现的角落,乖乖的等我去找她;我更希望,在此刻某个我碰巧路过的巷口,发现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的背影……
找遍了大街小巷,没有遇到一个路人,更没有赵月的踪迹。整座古城,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空寂的石板路上,漫无目的的瞎撞。
“赵月——赵月——”
嗓子已经哑了,没有了声音。
身上的力气,也已经用光。
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的一条小巷子里,我终于停止了呼喊,停下了脚步,呆坐到地上。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滴答答的,低落在石板路上。
赵月,我相恋十年的爱人,我相濡以沫的亲人。
就这样,我把你,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