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说一下日本人的时间观念吧。当我们船开到港界,按照VTS指定的时间抵达指定的引水站时,日本的引水船(PILOT BOAT)早已等候在此,但是却不急于上船,一直要等到VTS告诉船上的引水要上船的时间(PILOT BOARDING TIME),引水才登轮。例如,告诉你轮0800引水上船,引水提前几分钟到达你轮引水梯边等待,直至0800才开始登轮,这是我亲历。在我们看来有点迂腐,但是日本引水员就是这种观念。还是在这个港口,港口规则规定每天下午1700下班,工人绝不提前也绝不拖延。我们那条船共七个货仓,等快卸完,还剩大约3000吨左右的货物时,也接近1700工人下班时间了,如果在国内或者别的地方和港口通融一下,让工人加班抓紧卸完,我们好开航,这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在SHIBUSHI(志不志)却行不通。工人还是按时下班,等第二天上班干了1个来小时完活了。
很多人可能听说过,国内船员到了日本会去偷自行车,因为他们很多人根本就不锁自行车,随手停放。但是我们这条船没有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我们大公司管得严,加上船上有政委,抵港前就宣布了纪律,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才有成效吧,再后来别的船上我遇到过在日本港口下地偷自行车,鱼竿,甚至偷到索尼音响的,等讲到那条船时在专门叙述。
换个话题,讲讲第二条船上遇到的变态狂(其实倒没那么严重)吧。这个人是船上的管事,以前船上设三个部门,管事就是业务部的头,负责船上的伙食收支,工资计发,奖金计发等账目。平时可能闲的无聊,航行起来,管事真的没事可管。他的变态也不是马上就发现的,只是后来船上发生的怪事一桩一桩联系起来,就发现了是他!船离开日本后放大洋(就是在大洋中航行),大家经常在晚上听到公共场所的电话铃声,12点左右尤甚,而且驾驶台值班的二副每到整点到海图室定船位时,驾驶台的电话铃声就会自动响起,你去接,却无人应答!天天晚上如此,每个人都休息不好,影响到了工作,大家私下都议论纷纷,互相猜测,到底是出了啥事?难道闹鬼?
其实船长和政委也已经感觉到了不正常,找电机员查看了船上所有的电话线路,没有发现问题。那到底问题在哪里呢?因为我那时已经干驾助职务,每天和大副在驾驶台值班,船长,政委会常到驾驶台和大副商量一些事情,这事也不例外。所以比其他同事较早的知道了一点细节。三巨头(船长,政委,大副)的一致意见是,有人在人为的捣乱!可是他是谁呢?当时船上26人,看着谁也不像捣乱的,一个一个的排除,最后目标锁定在管事身上!理由是:第一,他有作案时间,管事不值班;第二,他房间里有电话;那条船只有干部船员房间和公共场所有电话,普通船员房间都无电话,所以排除普通船员,船长,政委,大副,老轨作为四个领导不大可能做这种龌龊小事,二副,三轨夜间值班,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打电话,三副,四轨晚上12点左右也是刚刚交接班,也没作案时间。(普及一下知识:一般船上的电话,拿起话筒,拨0 就全船响铃)推理到可能是管事所为,可是需要证据,哪里找证据呢?
船上的政委平时没事,这下到了显身手的时候了。船长把任务交给了政委,一定要有证据,最好抓现行。当时船上我和政委住隔壁,一天政委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有眉目了!原来他每天晚上12点左右,趁大家都睡觉的时候,会悄悄的在管事的门外偷听,还真的听到了管事在房间里拨电话!可是碍于面子问题,政委还是没有冲到管理房间里捉个正着。最后船长政委单独找管事谈话,才把船上闹了接近一个月的半夜铃声这个问题解决了。
单凭这一事还不能把管事定性为变态,还有其他。在船上只要天气允许,晚饭后到甲板散步那是一道必做的功课,我们经常笑称放风。在这个时候也是大家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干了一天的工作,吃饱了喝足了,三三两两来到甲板上,吹吹海风,望望夕阳,谈谈家乡,唱唱小曲,听听涛声,好不惬意!可是渐渐的大家发现,管事老喜欢和四轨挽着手走路,亲,你没看错,是两个大男人挽着手走路!在大街上你看见一对男女拉着手逛街,你会认为这是一对情侣;看见两个女孩拉着手走路,你会认为这是一对闺蜜或者好朋友,可是看到两个男人手挽手走路,你作何感想?相信你也会认为不正常吧,可是他们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几乎天天如此。更为严重的是,有一次政委到管事房间,发现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天啊,你不会不想别的吧?!
第二条船工作生活的还算愉快,正所谓快乐的时光就过得快,不知不觉,10个多月一晃而过。最后一个航次还是从美国装玉米到日本卸。从美国开出后,我们几个快到期的就报休假了。美国新奥尔良开航经巴拿马运河,走习惯航线西行,走夏威夷北部或南部,然后直抵日本。但是过了夏威夷大概4天左右吧,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至今我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天下午一点左右,我起来吃午饭(驾助早上8点下班后会睡觉,午餐经常比别人晚),因为餐厅就我一人,很自然的坐到电视机前面,顺手打开电视,然后低头挑选录像带(97年还是看录像)这里远离陆地,绝对不会有电视节目,可是电视画面却出现了是洛杉矶台在放有关天津特产的节目。我很诧异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这里距离夏威夷1000多海里(1海里等于1852米),电视信号不会这么强啊,在大洋中间能收到电视节目还是头一次,我决定换台看看,结果一换台,屏幕上出现一片雪花,再也没有图像了。等大家午休后都出来上工时,我把此事将给大家听,没人相信,都开玩笑说你没睡醒吧?难道我真没睡醒?还是我穿越了?
再给大家讲个这条船上出现的工伤事故吧,希望能引起大家注意,无论干啥工作时刻牢记安全第一。船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开出后,航行在英吉利海峡的比利时沿岸。水头带领一个一水和一个实习生更换舷梯的钢丝,由于实习生不熟悉操作规程,误按了电动按钮,结果一端的手摇把飞一般的弹了出来,打在一水老方的胳膊上,立即老方脸上豆大的汗珠留了下来。经船医诊断,老方胳膊骨折!这可怎么办?船长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立即上驾驶台用VHF和最近的COAST GUARD 取得联系。可是由于紧张,加上本身船长对医疗术语并不专业,船长和COAST GUARD 沟通出现了问题。救人要紧!比利时海岸警卫队真是太敬业,他告诉船长不要动伤员,马上联系一个在比利时的留学生和船长通话,紧张的十几分钟后,话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普通话,那位不知名的中国留学生充当起了船长和海岸警队的翻译,船长按照警卫队的指示,迅速安排船医妥善处置伤员,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降临我轮,把受伤的老方带到了当地的医院。后来得知幸亏抢救及时,老方骨折的胳膊保住了。这次事故教训深刻,安全不是一句空话,在船上尤其重要,试想如果不是在沿岸,而是航行在茫茫大海中,出现这种情况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有就是作为一个船长,需要掌握的只是太多了,学无止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