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的摇摇头，仿佛要把赵响从脑中赶走：没什么，我们赶紧洗一洗，睡了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10.流言，在流言里的怨女

我开始不去过问高华丽的事，人各有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际遇，又何必操那么多心？我把赵响给我的管理书看了一本又一本，《成本管理》，《六西格码》，《谁动了我的奶酪》等等。但是一本本的管理书看下来还是不明白，特别是看似浅显的《谁动了我的奶酪》。后来我又看了《把信送给加西亚》，《没有任何借口》我才知道，那些畅销的管理书很多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通篇在忽悠人。

接下来我便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基层主管晋升培训，培训的内容涉及广泛，包括质量管理，IE基本技能，员工心理辅导，如何组建团队等。培训完了后必需用所学的质量管理和IE知识写一个改善提案，用所学的员工心理辅导和组建团队知识写一篇毕业论文。等培训结束后，公司的教育委员会便给合格的人发一个红皮的结业证书。

我是赵响推荐去培训的，好在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同期培训的四十多人里得到的仅有两个名额的“优秀学员”的称号。但是参加基层主管晋升培训和拿到结业证书并不意味着你就马上会晋升为组长，还要你在产线实际带线后得到主管的认可，给你的工资里加了主管加给以后才算是正式的组长。

跟赵响接触多了，车间里居然就有了流言。女人堆里本来就是非多，况且我无亲无靠还提为助拉，在时间很短里又参加基层主管晋升培训。那些眼热的听到我不时的会在办公室跟赵响谈话，免不了在里面添点油加点醋，然后就变成了流言。女人天生就是八卦，原本是星星之火的流言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在几天里就传遍了整个车间。

这几年关于小三的文章多了，有一句话说得特经典：丈夫出轨了，妻子往往在最后才知道。套用过来就是：流言传遍了，当事人往往在最后才知道。那时我并没有察觉到车间里的蜚短流长，也不曾察觉到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有多暧昧，还是像往常一般到办公室在赵响的位子上学东西。赵响对车间里那帮女人一个个说得津津有味的桃色事件比我还迟钝，跟我接触也没有太多顾忌。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

首先把丨炸丨弹扔给我的是高华丽，在深圳十一月并不寒冷的冬天夜晚，在这个我最要好的朋友质疑的眼神里，我在心底里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叶子，你这段时间每天那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在办公室啊，我在学电脑。”

“你是用谁的电脑啊？”

“赵响的。”我疑惑的看着高华丽：“你怎么了，跟审贼似的。”

高华丽说：“你就没跟我在说老实话，现在车间里的人都把你说成什么人了。”

“说成什么人了？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我莫名的有几分委屈，“那些人说了我什么？”

高华丽叹了一口气，原原本本的跟我讲：这两天车间里的人都在说你是因为勾引了赵响才被提升为助拉的，并且每天晚上你们都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还说平时看你是一副老实清高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一个狐狸精，没什么本事，只会利过男人来达到你的目的。

我急了：你相信我是那种人吗？你相信赵响是那种人吗？这样说我，我以后还怎么在车间里做事？

高华丽说：不但是我不相信，就是程颖颖，杨燕，她们也不相信，我们几个还差点就在车间里跟那些造谣的人吵起来了。我自己每天跟你住一起，我还不知道你看书看到几点，学东西有多认真？但是叶子，升得快的人本身就让人眼红，现在你还跟赵响走得那么近，那些人原本就是见风就是雨的，现在你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抱着膝坐在床上，脑中一片混乱，已经给高华丽所说的话整得脑子彻底要歇菜了。但是高华丽还没完：叶子，你现在每天都在办公室，那么晚才回来，赵响他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我有气无力的说：他有时会留在办公室，教我一些电脑知识，也会讨论一下生产管理内容。

高华丽坐到我旁边：难怪那些人会这么说，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我举起手：我发誓我们没有什么，我甚至没有这样的念头。

高华丽说：但是你不觉得赵响对你这么好，已经超过了一个主管对一个员工的好了吗？你敢说赵响没有对你动过什么心思吗？

我忽然生气了：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赵响他是什么人，他是我们车间的主管，他是华中理工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我配得起他吗？我是什么人，一个农村来的打工妹！不管他对我动了什么心思，只有等我自己当上了车间的主管，只有等我自考本科毕业，我才能接受他！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在他面前只有自卑，只有自卑，懂吗？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却如雨而下，喉咙里像塞进了什么东西似的变得沙哑：我只是尊敬他，根本不敢喜欢他，你不懂每天他教了我东西之后，我心里有多自卑，我只是一个毫无见识的打工妹！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每天都是给杨宇翔哄得晕乎乎的回来。你哪里会关心我，现在还这样来问我！

高华丽也流下泪来：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怀疑你，更不应该这样伤你的心。现在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是受过了这么多煎熬才跟杨宇翔在一起的，我比你更清楚，你面前站着一个不敢爱的人有多痛苦。

我把眼泪擦了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想起自己在赵响面前一直压抑着的情感，想起车间里的流言，怎么擦也擦不干。高华丽抱着我，不住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我才慢慢的止住了眼泪。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委屈跟后来所受的委屈相比，向简直不值一提。只能说那时的我太嫩了，没有一点心理承受能力。所以后来上目睹了演艺界那些一次次站在风口浪尖上毫无愧色的女艺人们，是无比佩服。什么涉黄成名啦，什么艳照门啦，整容拉皮那只是小意思。那些女子一个个从容的辗转于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之下，神色自若，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这样的心理素质真是太让人崇拜了。

当时的小菜鸟流过眼泪平静下来之后，高华丽说：叶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过一些时候总会平息下去的。

我说：怎么才能平息下去，如果我还跟赵响的接触，要平息是很难的。但是我每天就是不去用他的电脑学东西，还有很多申请表，生产状况表要给他签名呢。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抄格言，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格言是哪句话吗？”

“哪句话？”

“但丁说的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我是知道这句格言的，高华丽念给我听的时候，想必她心中对这句格言的正确性是没有丝毫的怀疑。我跟着念了一遍：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但丁的格言经过无数伟人的实践，已经变成了一条真理。但是真理只对伟人起作用，对我这个平凡的打工妹是没有作用的。例如在陈咏梅的生产线，有些老员工对我的提升本来就是眼红，但是陈咏梅对我非常信任，自己在产线也从不像另一个助拉邹娟那么爱训人，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所以她们对我表面还是服从的。现在流言一起，那些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就像自己是掌握了真像的上帝，看我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轻蔑和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