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盘问,果不其然,这小子当真是水路上来的。所谓水路、旱路之分,在当时是这样界定，早路上指的是那些暴力犯罪的硬案,比如伤害、抢劫之类，水路上指的是偷窃、诈骗、花案这一类的案件。旱路上来的人在初入号子时会被人高看一眼,而水路上来的人就不同了,要分情况区别对待。一般来讲,水路上来的人混起来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也有例外,可是无论怎样例外,水路当中的花案在任何时候都会被人看不起,命运悲摧。因为花案是通常是包含了**、诱奸、**、通奸、鸡奸……这一类跟**与女人有关的案子,花案在当时也叫一三九案子,好象用1、3、9这三个阿拉伯数字能组合出一套完整的男性生*器,一三九因此而得名。
这猥琐小伙恰恰是因为一三九案而被收审的,他伙同别人，以汽水和牛肉面为诱饵，多次**了邻居家十五岁的智障女孩,并导致女孩怀孕,直至那女孩肚子大起来时才被家人发现,赶紧报案并向丨警丨察提供了破案方向。公丨安丨局根据受害人家属的怀疑对象,首先拘捕了他,起初他百般抵赖,大呼冤枉,后来公丨安丨一绳子扎下去,这货就怂了,恨不能说出爹娘的出生年月,同案三人,他是主谋,说来也怪,犯下花案的人一般都是软骨头。
黄文明们听完了他的交代,再看看他那满不在乎,沾沾自喜的表情,还有那一副丑陋的面容,所有的人都对他产生了恶感,深恶其人之龌龊下流,但又对诱奸、**这事本身很感兴趣。
他们在其后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要求猥琐小伙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边比划边讲,情景再现,每一次讲述都要有新的内容,从表情到动作乃至于心理感受,都要细致入微的讲出来,稍微有一点不对劲,就要挨打受惩罚。
而这并不是最痛苦、最荒诞的折磨,真正的猛料是,黄文明突发奇想,在猥琐小伙的表演中加进去了一个“打飞机”的节目,要求他一边讲,一边**撸管,并且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射出,方才罢休。否则,各种生猛节目来伺候,吃饭也免了。
这打飞机的节目一直维持了一个月零三天,连续三十多天早晚各一次的射丨精丨,把这位同学弄成了一副病痨鬼的模样。你看他坐着神情恍忽,目光呆滞,走路左摇右晃,脚底打滑,如果再表演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精尽人亡并不是没有可能,一铺张哥终了发话了,弟兄们差不多了,放过狗日的吧。
所谓的精彩节目被叫停,号子里又陷入了苦闷焦燥的羁押日子,日复一日的悲催生活,绝大多数人的日子和牲口的区别不大,只有忍着,煞着,盼着……。
后来,元旦刚过的时候,吴爱民要送往平安台劳教所。头天晚上,黄哥他们兴致盎然为吴爱民举办了场送别演唱会,几把简简单单的吉它,几曲催人泪下的囚歌,祝爱民一路顺风，以后的日子里多多保重。那晚是吴爱民感到比较幸福的一个夜晚,每每想起,心潮起伏,那一晚黄文明亲自握起吉它,为吴爱民唱了一首歌:
再见吧,年青的朋友
让我们最后再唱支歌
今天是最后的欢乐
明天将奔向各个地方
也许是兰州的客车场
也许是武威的甘三监
也许是红古的平安台
也许是天祝的石膏矿
在那里服刑的时候
别忘了常给我来信
把你那悲惨的遭遇
写在友谊的信中寄来
这首歌居然催下了吴爱民的眼泪,他望着铺上黄文明为他准备的那一大包吃穿用品,再想想一段时间来,黄哥对自己的全力照顾,让他少遭了许多罪。他紧紧抱着黄文明,泣不成声,黄文明似乎也有些动情,拍着他的后背说道:“爱民兄弟,明天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哥这案子没有五年下不来,一时半会咱见不到面，不过等到将来,迟早有一天,我们有缘,一定还会见面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哥哥啊。明天去了平安台,那个地方很复杂，的确够你喝一壶的。记住了,去了后一定要多观察少说话,要服从政府和八仙们的管理,凡事多动动脑子,多留个心眼,千万不可争强斗狠,否则有你遭不完的罪,平安台不比这里,水比较深,林子大,怪鸟多,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不再罗嗦了,你好自珍重。我给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去了给大哥们主动递上,先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再说。好了好了,高兴些,别整得这么伤感难受,这又不是永别，也不是上刑场……。”
听到这里,李多强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黄哥真是个亮豁人啊，他是我哥以前的铁杆练手，在河东一带也是一面旗帜。我打听出了他当时就在五院，赶紧托人送话进去，没想到这么巧，和你一个号子。爱民，等你以后出来了，咱们打听着去探望他。”
吴爱民回道：“我肯定要去看他的，黄哥是我的患难之交，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他这回犯的是抢劫案，数额挺大，还伤了人，刑期差不多奔十年去了，他有的是时间等我们。”
沉默了一会儿，廖波问道：“那你现在这是咋回事？”说着用下巴指了下吴爱民的破烂穿戴。
吴爱民苦笑了一下说道：“哥，你有所不知，这里的水的确很深，和你呆过的少管所也有区别，每一个人都是人精，一个个阴的厉害！我才来两个多月，这样的状况很正常。在这里，靠的是和管教的关系、经济实力、化学反应般的头脑，才能够混清楚，拳头和名声毛的作用都不起。你们不用担心，时间还长着呢，慢慢熬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抓紧时间赶车吧，要不然得走着下山了，那些狗日的不是东西，说不等人就不等人……。
探望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管教们喝斥着学员快快回去，大家抓紧勉励告诫他一番，吴爱民还在操心雷刚上学的事，感动得雷刚眼睛又红了，说，我的好兄弟，事情已经搞定，哥谢谢你……。李多强趁着握手偷偷给吴爱民手里塞入一卷钱，弟兄们和爱民挥手告别，目送爱民拎着一大包进了铁门，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追向班车，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