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廖波李多强他们带着兴奋与忐忑回来后,在张瓜家里拉开酒场开始痛饮,兴奋的是在不经意中搞定了马建军，忐忑的是吃不准是否有麻烦。

廖波说，没什么了不起的，都别琢磨了，天塌不下来。众人回道，塌下来又怎样？哥们担着！哈哈哈，甩开膀子喝吧。时辰不大酒到酣处,弟兄们红了双眼,说着说着,弟兄们又说到了今后的该怎么走。

“来,兄弟们,过了明天咱正式一结拜,我们七个人就是生死与共的亲弟兄了! 我就是你们的大哥了,今后,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廖波的亲兄弟,哈哈,大哥先敬兄弟们一杯!”

廖波举起一杯酒,边说边举杯左右,来回摆动的说道。

“大哥，干！”

“干了！”

“干干干，绝对是大哥！”

在场的其他四人举起杯来随廖波一饮而尽。

坐下来廖波接着说道:“前面在剧院那边,强娃问我,今后的打算是什么,我们还没来得及探讨,马建军就进来了,再没说下去。现在,乘着酒兴,大家都说说吧,过完年打算干些什么? 我们可都是成人了,而一个个却都是无业游民、待业青年什么的,还有我这个劳改释放犯,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家里、混在街头也不个事,总得做些事情,至少得养活自己吧!”

“谁说不是呢,我呆在家里都快憋疯了!真得找点事情做了。”

钱广开口说了一句,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李多强点起一支烟,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大家听我说,从波儿一回来我就在考虑,也有了些想法,你们先听一下。”

“说吧。”

“强哥快说,你的想法肯定稳当可行!”

“我是这样想的,眼下呢,我们七个人当中,除了刚子必须要上学之外,其他人说好听些是政府认帐的待业青年,说难听些就是是社会青年、流氓混子,当然了,这都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改变。其实,我们这七个人当中最麻烦的是波儿、王伯翔和我,我们这三个人前途未卜,没有个方向,以后的路黑着呢。 刚子嘛,不说了,度过这次难关,继续上学,完了考个大学,前途不可限量,天高任他飞,海阔凭他跃; 而张瓜和钱广呢,等到明年年底参军当兵,在部队里混个三年,虽然说考军校提干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入个党、学个汽车驾驶修理什么的还是有可能,到时候复员,往你老爹们的单位一分配,一个公丨安丨局,一个银行，真他妈美,是不是!”

张瓜在一旁美滋滋点着头说:“也是哦,到时候,老子进了公丨安丨局也他妈的耀武扬威一番,哈哈……。”

瘳波扭头瞪了他一眼,张瓜赶紧止住笑声慌忙说道:“可是呢,当个狗屁丨警丨察有什么好的,人见人烦,我才不愿意当呢! 老大,你说是吧?”

张瓜说着把手搭在了廖波的胳膊上,脸上是七分嬉笑、三分无辜的表情。

大家被他逗乐了,哈哈一笑了事。

钱广随后轻轻插了一句说:什么银行不银行,整天和钱打交道,又不是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如果有可能,我倒真正想当一个除恶扬善的好丨警丨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说罢径自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说话当口,杨布拉和雷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坐下后布拉把马建军的情况说了一下,廖波听罢,眉头一皱,从口袋掏出包着断指的手娟捏在手里甩了甩说道:“明天大年三十,晚上给我妈烧纸的时候,正好把这东西一并供上!”

大家都点了点头,谁也没说话,毕竟,血腥的东西令人不是很爽。

李多强接着说道:“好了,听我继续说,杨布拉年后就学成出师了,他家的面包蛋糕房如果不出意外,上半年就能开起来,布拉做事周全,勤劳肯干,善良热情,慢慢积累，日后把生意做大估计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国家的政策不变和没有别人的恶意欺负,他的前途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你们四个算是有着落了。可是我们三个呢,波儿、王伯翔和我,我们三个是当兵无门,工作无望,屋里头也没有人能帮上忙,所以说,我们三个的前很缈茫啊。虽然我眼下替王哥开着铺子,钱也没少挣,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买卖,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刚子、布拉、钱广张瓜他们的路没有什么说的,顺顺当当往下走就是了,我们三人真得好好合计合计了”

稍稍顿了一下，李多强继续说道:“我有个这样的想法,咱们商量一下,等到过完年,我们包一辆招手停,廖波卖票收钱,先从社会上找一个司机开着,等王伯翔驾照拿到手之后立马顶上,我呢,磁带铺子先开着。过完年和王哥商量一下,看他的态度,要是能行干脆转给我算了,反正他也顾不上。我姐不是在公交公司吗? 她有个同事的哥哥有关系，能办承包招手停这事儿,这事如果能办成,大家算是有个事情干了,招手停那边廖波负责,磁带铺这边我负责,张瓜和钱广离当兵走还得一年,你俩没事的时候两边帮忙,王伯翔专心致志的开车,承包招手停的钱不用担心,我来准备,大家说说,怎么样?”

听李多强这么一说,大家兴奋了起来,尤其是王伯翔,站起来说道:“强哥,这太好了,我一身的力气总算有地方使了,你放心,驾校学员培训三月份就结束,四月份考试,我保证一次性通过,驾照绝对拿到手!”

说着举起拳头在空中晃了晃。

张瓜忙不迭的插话:“嗯嗯嗯,好好好,招手停好,到时候卖票招呼人我全包了,不就是走了走了,车站五毛吗,到时候王伯翔开车、我开门关门、卖票收钱,廖老大坐镇当老板,靠,我总算有个事情干了,也不用每天大街小巷到处乱窜了。钱广,你帮强哥打理铺子,卖票的事别和我争昂。”

“别以为卖票是那么简单的事,里面的学问大着呢,除了要有相当的眼色,和嘴皮子会说,还要有忍气吞声的肚量,你能行吗?”

钱广说道。

“我怎么不行了,这两年来我四处乱窜,别的不敢说,招手停卖票招呼人那套把戏我门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是不行,你更不行,最起码我脾气比你好些吧!”

张瓜冲钱广说道。

廖波拍拍桌子道:“好了,你俩别争了,到时候再说,我相信别人能弄的事我们一定也能弄。强娃你说的这个事情要有把握那咱就不要耽误,抓紧时间赶快行动。这不快过年了,让你姐领上我们给人家拜年去,礼送厚些,这年头,钱才是通行证,别的不管用,别说我这两年呆里面啥都不知道,对社会的理解比你们深多了。哦,对了,完了马建军把钱送过来,就用在包车这件事上!”

廖波点起一支烟继续往下说,这时候他的表情很坦然,目光很深邃,语调很平缓,吐字很清晰,他这样说到, 我觉着强娃的这个想法和安排很合适、很周到,说实话我们都已成人了,该是告别混在街头,打打杀杀日子的时候了,该是用脑子想问题的时候了,该是为自己的一生谋划的时候了。从武威回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人这一辈子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人其实和天上飞的小鸟,地下跑的小猫小狗这些动物没什么区别,同样的生命,同样的脆弱,同样的短暂,最后同样都得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不,应该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