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红红一听张瓜就是在捉弄她，冲上来又是一边连捶带掐一边说：“你这个破瓜烂瓜，谁是你的心上人，我让你油嘴滑舌，挠死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说了不说了，你怎么在这儿？”

“哼，不告诉你，干嘛要告诉你？”红红说完跑过去买了两根雪糕，跑回来给了张瓜一根，张瓜说我不吃，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红红说，少废话，不吃也得吃，吃！

两人坐在碗口粗的铁栏杆上晃着双腿边吃边说话。张瓜问红红：“你们家不是在剧团家属院住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下午我妈烙了那么多的韭菜盒子，非要打发我给我舅舅送过来些，这不刚在舅舅家吃完饭，看雨停了，出门准备坐车回家呢，一过来就看见你贼头贼脑的在那儿，说！你怎么在这儿？在干什么！”

“啊，我是来看电影的，电影还没开演，得到八点，我就在门口看看热闹。谁贼头贼脑的！好好说话。”

“什么电影值得你跑这么老远来看？你就是贼头贼脑的”

“你舅舅才贼头贼脑的！这不是方便吗？出门走不了几步，坐上电车直接就到了，再说了，前两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遇上马建军他们那些人多不好，走远些，安全。”

“你这个肉烂嘴不烂的家伙，我舅舅惹你了？不和你说了。去看你的电影吧，我回家了”

“我请你看电影吧，看样子你也没啥事。”张瓜看着对面售票处的上挂着的红底白字电影预告的牌子说：“《一个死者对生者的访问》,主演林芳兵,8:20,这电影应该不错,还有十来分钟就开演了,去不去?”张瓜遥望了一眼火车站大厅外面正上方悬挂着的大钟说。

蒋红红说:“不去了,没给家里说,家里会担心的,再说了,这部电影我看过了,是讲一个小偷杀了一个好人，然后死者和活着的人对话的故事，看完心里怪难受的,走吧,别看了,你送我回家吧。”

张瓜乖乖地跟着红红上了1路公交汽车,车上人不多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张瓜问:“红红你在艺校学的是什么专业,唱歌还是跳舞?”

“什么都学,不分专业,要说有专业嘛，那就是跑龙套专业,春节晚会看过没,就是给主要演员伴舞伴唱的那一种,没什么前途。”

“我看你跳舞唱歌都那么好,人长得又这么漂亮,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大明星。”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大明星,只希望以后有个不错的工作和一个幸福的家就满足了。你呢?那天说不想再去上学了,真要去当兵吗?”

“应该是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当完兵回来有个工作,混碗饭吃,也就这样了,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我们这几人当中也就雷刚以后能考上大学。哦,对了,我看出来了,雷刚对你有意思,怎么样? 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说什么呢?看来你不但贼头贼脑的,而且还是个小流氓!人家雷刚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快别胡说了。”

“他老实！眼镜子坏着呢,那是你不了解，我们的馊主意大多是他出的，知道吗？那天去兰山唱歌你穿的是红裤头是不是?那就是雷眼镜子偷偷地看见告诉我的,哈哈。”

红红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许多,她使劲掐了一下张瓜的小胳膊骂了一句:“真不要脸,不和你说了,哼。”说着把圆圆的小脑袋扭向了窗外,随即轻声地哼起了一首歌:

第一次偶然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第二次偶然相逢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从此后惊涛骇浪爱也汹汹恨也汹汹

从此后天崩地裂恩也忽忽怨也忽忽

想当初何必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细思量为何相逢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问世间情为何物魂也相从梦也相从

看世间情为何物生也相从死也相从

张瓜从侧面看着她,毛茸茸的脸粉嫩嫩,掐一掐绝对能出水,况且刚刚下完雨,浓密的眼睫毛上似乎还挂着小水珠,翘鼻子忽闪忽闪的,樱唇轻启微合,悦耳的歌声阵阵传来。这时候,车窗上又落下了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回过头来问:“瓜,这首歌好听吗?”当她看到张瓜正在出神地看着她,敏感的少女脸复又红了,不知道如何,自己对这个瘦小子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好听啊,真好听,从此后惊涛骇浪,爱也汹汹恨也汹汹,这歌叫什么名字啊,有歌谱吗?”

“《蒙蒙烟雨》,我有磁带,一会儿你在我家楼下等着,我拿给你。”红红扭头又望了一眼窗外说道:“这雨下得这么大,可怎么回去啊。”

“有我在,别担心。”

“有你在顶什么用,哦,刚才是不是偷偷摸摸地看我了,还不承认自己老是贼头贼脑的。”红红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左手食指指着张瓜的鼻子,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张瓜同学什么也没说,很自然地抬起手抓住了红红的指头,放在齿间,轻轻咬了两下,然后满把抓住红红绵软软的小手,另一只从她的肩后伸过去,把红红紧紧地箍在了怀中,红红伏在他的胸前,脸贴在握着她左手的那只手上,想挣扎却无力,她抽出手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摩娑,好一会儿他俩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式。公交车在雨地里疾驶,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车已过站,他们谁也没有说要下车,快乐的时光不会为谁而停留,尽管此时张瓜同学多么希望这是一趟没有终点的公交车!

“终点站西站到了……”这位售票员姐姐长得瘦而高,最大的特点是嘴小,静止状态的时候不超过三公分,声音却很粗很壮,她留给张瓜的印象最好,曾经还给自己给过一块唐老鸭呢。

他站了起来,却迈不开脚了,腿已经被蒋红红结实的小身体压麻了,一点一点的挪着下车去,幸亏离后门近一点,不然要让前门的小嘴姐姐看到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在这里要补充说明一下张瓜同学的长相问题,这是一个外表非常清秀的少年,尽管他很瘦也不高,但可爱指数那是相当的高。后来,老有妹妹们这样说:哥,你长得有点象郭富城;哥,林志颖和你是双胞胎吧;哥,你从侧面看太象苏有朋了;哥,我好象从哪儿见过你……。” 明白了吧,除了他后娘,张瓜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少年。

红红搀着拖着后腿挪动的张瓜好不容易站在路边的屋檐下,望着雨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张瓜跺着脚问:“怎么办?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总不能就这样站着吧?”

“走,对面有个舞厅,咱们去跳舞吧。”

“等等,我再跺跺脚,马上就好了,去跳舞,回去迟了你妈不担心吗?早知道还不如去看电影,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跳舞,舞厅里是不是流氓特别多?我们打架那天下午媛媛说你不是被几个刚认识的小流氓领走了吗?”

“什么刚认识的小流氓,那是我们学校的,懒得和你解释,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红红说着在张瓜的麻腿上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