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照老板嘿嘿一笑,甩过去一支“良友”说道:“兄弟,怎么了,以你的酒量喝这点应该没事吧,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概?”

“王哥,你别笑话我浮浅冲动,我的想法还真是挺多的,你想不想听听,反正我也没地方说去,钱广他们几个也听不懂,你比我大不少,怎么也算我的哥,我也能看出来,你不是个一般人,经过的事情肯定多,社会上的事也要比我知道的多的多,我就愿意跟有经历和有想法的人沟通,今晚没啥人打扰,咱俩好好喧一会儿。”

“真看不出来一天打打杀杀、广交朋友、喝酒吃肉、心不连肝的强娃子还有自己的想法,来,说说,我们好好探讨一下。”丹照老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一年多的接触下来他又何尝不知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和出类拨萃。

“直接说吧,最近以来,我感觉自己前途很渺茫,眼前这种活法好象不对,不但没有前途,而且危机四伏,是不是真就这样窝窝囊囊过一辈子,继续走我爸的老路?我真是不甘心哪,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市场上摆个摊子卖衣服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风光,一月下来也能弄几个钱,比上班的人好些,可是实际人上我们受了多少罪谁又知道?钢砂枪和刺刀最多也就是能对付一下罗建华他们,一个人再能打难道还能打得过工商税务他们吗,你再狠能狠得过公丨安丨吗?而这些人才是真正能掌握我们命运的人,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就象蚂蚁一样,他们随便一个小动作,就能把我们辗得粉身碎骨、让我们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怪我们自己不争气,书读不进去,要不然考上个大学,将来有个体面的工作也好扬眉吐气。书没念下,没有一技之长,家里没有背景,就指望找什么正式工作了。中国人那么多,将来的竞争一定是十分激烈的,你看那市场上卖同样东西的摊子一家连着一家,一个不让一个,一个恨不得一个永远不要开张!社会上象我这样情况的有一大层人,我们这些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注定要象土鸡一样,得不停地在垃圾堆里刨着找吃的,很辛苦而又不一定能吃饱,更别指望吃好了。”李多强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好象己经预见了自己日后的无奈,而心怀沉重。

“强娃子,你说的没错,将来的社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残酷,弱肉强食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你懂不懂,意思很简单,就是说如果我比你厉害,比你更有力量,那么我为了生存或者更好地生活下去,就要无情地夺了你的财产,吃了你的肉,确切的解释完了你去查字典。今天的人们己经越来越现实,以后的社会的确是一竞争激烈的社会,大多数人注定是少数人的牺牲品,注定是要被少数人踩在肩膀下的,这就是生存法则。你现在还理解不了,将来一定会有很深的体会。既然你己经看到了这一点,说明你比同龄人有思想,家庭背景和文化水平的确很重要,但也不是绝对的,人要想干出一番事业出人头地,最关键的是找到努力的方向和付出大把的辛劳。你现在20岁还不到,可以说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在你这个岁数应该还是在学校里读书的年龄,可是这扇门给你关上了,这条路走不通了,考大学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可能,体制的门你的确是进不去了,再加上没有家庭背景,你和你这一层人注定是要辛苦一生而换取平常平淡生活的人,否则,稍有差池,受苦受累,悲哀一生。可是,无根自浮,城市贫民中大多数人终究逃不出这个圈子。你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再过十几二十年,当你面对生活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时,你才会真正体会到活着的艰辛,人生不是象今天这样的喝酒吃肉和快意恩仇,命运看似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很多时候你根本左右不了。”丹照老板说到这里仿佛若有所思,抓起啤酒灌了一口。

“王哥,你果然是个高人,这些话不是谁都能说出来的,你的意思我明白,出身无法改变,结局可以预料,但还是要放手一搏!是不是?”

“是的,放手一搏不是胡搏瞎搏,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有准备,积累能量,首先是多要读书,读书很重要,读书能让你开阔眼界、明辨是非,想做成一番事业,不读书是不行的。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读书真是太可惜了。明天你不是要去西宁吗?我找本书你带上没事的时候翻一翻,总是有好处的,你今天所学的一丁点儿不起眼的东西,指不定将来就会在哪一个重要的时刻用得上。除了读书,还有做人,做人是做一切事情的前提,无论你是做生意、做官、还是做学问,首先是做人,做人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没有定势,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象你吧,以后注定要走做生意这条路,这样，你的做人应该定位在有担当、有诚信,大气磅礴而又不失洞察秋毫,要校准自己的做人底线,不必强求至善尽美,有可为有不可为,你听懂了没有?”丹照老板怕说的太深奥了,只有初二水平的李多强听不懂,或者是似懂非懂,到头来再弄成一个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就很糟糕了。

“怎么听不懂,这些都是我想以前过的,我只是迷惘将来的社会究竞有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立足之处,至于如何掌握我倒不担心。王哥,你说的对,要看书,我后悔自己从学校里出来的太早,那是没办法的事,当时也由不得我,以后在读书这方面你还得多指教一下兄弟,看得出来,王哥是个有文化的人,真不简单,难怪街上的人们都说看不透你。”

“嗨嗨，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只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饭,多走了几里路而己,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你以后一定会有很大的出息,哥还指望沾些你的光哩,呵呵。”王老板笑着打趣道。

李多强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能有什么出息，有碗饭吃就阿弥陀佛了，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是不是，不过，我是不会放弃努力的。”

王丹照也随他站了起来点头说道：“就是，男子汉就应该这样，知道你注意了很久的那颗星叫什么名字吗？我给你说那就是著名的天狼星，它的寓意就是代表征服占有、侵略掠夺的雄性之星，它的光芒夜空最亮，或许正是你心底的映照，是你的导航星。呵呵，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明早我把书给你送过来。”他们收拾了摊子，各自回去睡觉。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两代人的心灵交流接触，是感性和理性的碰撞，在我认为，由于最初受教育的历史环境不同，六十年代的人行为举止比较感性，而七十后，作为国家和社会恢复正常秩序的状况下，接受了最传统教育的这一代人，表现普遍较为理性……。随后几年里，在王丹照的不断影响下，李多强用心阅读了许多让他受益匪浅的文学著作和各类内容庞杂的书，这在他以后人生历程中的作用难以估量。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人间七月流火天，李多强给钱广他们安顿好衣服摊子后，一起在虹云宾馆新开的酒楼里吃过午饭，挥手告别，然后带着王伯翔，书包里揣着一本王丹照老板送过来的《西游记》和铁牛一起踏上了西去的火车。

八七狂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