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尕四川就带着动手的人来,钱也带来了,他们一共六个人,象做错事的学生一样排一排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听铁牛训话,铁牛手里拿把鸡毛掸子,说你们几个不长眼睛,谁都敢打?来把我也打一顿怎么样,我看你们不是瞎子偷皮包,你们纯粹就是笨贼挖城墙。当时的样子太可笑了,铁牛就象一个首长一样在教训新兵,你们还叫个洋枪队,把枪拿出来我看看,尕四川从怀里抽出了一把钢砂枪递给铁牛,铁牛对着墙壁一抠扳机,枪竟然没有响,铁牛又气又笑拿鸡毛掸子抽尕四川,尕四川连跳带蹦不小心摔在了台阶上,磕破了嘴,流了一脖子血。铁牛本来想把他们饱打一顿,结果一看这样也就不好意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他们给我赔了个不是,每人扇自己两个耳光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传到社会上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已经给别人解释过好几回了。你们知道那尕四川是谁?是铁牛班里的同学,他从一认识铁牛那一天起,铁牛就是他的克星,上学的时候看见就铁牛就想跑的匠人,哈哈哈。”
钱广、王伯翔几个人听完也笑的前仰后合,“来来来,喝酒,有些事情看来真的是‘前两句是我听哈的,后几句是我编哈的’,不知道今天打罗建华这事以后会在社会上传成什么样子,张瓜,你也快成名了,你今天势得那么猛,绝对出名了。”钱广说着在张瓜的头上拍了一下,张瓜嘿嘿地傻笑着,一旁的王伯翔有了些表情,但是很怪异,俄尔憨笑不止、俄尔出神发愣,众人知道那是他没有赶上参战,心里很不甘的遗憾表情外露无遗。
一群人把店里的啤酒喝了个一滴不剩底朝天,酒家下班的时间早过了,服务员都站在他们身后也不敢催促。王丹照到底是岁数大一些,看看表已经10点多了,对李多强说道:“强娃,时间不早了,要不咱走吧,铁牛兄弟们也辛苦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最近风紧,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李多强问铁牛你看呢,要是没喝好咱们换个地方继续。铁牛说:“好了好了,好得很,今天弟兄们喝的太满服了,又认识了王大哥,王哥以后有事言传一声,别的不敢吹牛,要是看谁不顺眼,我去收拾他,强娃子,我说的对着哩没有?今天就到这儿,来日方长,再喝就回不去了,我明天还要去西宁。”
“你去西宁干啥?”强娃问。铁牛搂过他的脖子耳语了好久,最后强娃点了点头说:“一言为定,明天我过去找你。”
出了门众人挥手告别,互相叮嘱有事一定要说话。然后铁牛十几个人分成五六拨走了,在当年当时如果天黑以后一群小伙子走在街上,必定会引起夜巡公丨安丨和联防的注意,会生出无数麻烦来,还是分开走安全些。
李多强一伙人分成两拨先后回到了郑州路,因为天热,家里实在呆不住,再加上他们几个似乎意犹未尽,又搬了一箱子啤酒坐在王丹照的铺子门口喝上了。坐了一会儿,如约的山风按时吹来,小风灌着、啤酒喝着周身那叫一个通泰,舒服了得。
李多强说:“钱广,明天你和瓜、伯翔子替我出几天摊子,我要和铁牛去趟西宁,怎么样。”
“去西宁?去干嘛,那里什么都没有,你的伤不要紧吧?”钱广看着他唱的肩膀问,李多强轻轻说了声“没事”,就不再言语了,遥望着西北天边那颗贼亮夺目的星。
过了一会儿,王丹照拿瓶子和他碰一下说:“咋了,有什么麻烦事吗?给弟兄几个说说,免得我们担心”
“嗨,没有什么麻烦事,算了,还是给你们说了吧,省得你们胡思乱想,不过,你们听一下就行了。铁牛这几个月来回跑了几趟西宁,他从那边往兰州贩刀子,长的短的、大的小的都有,光阴好得很,一个月挣了快一杆子。我也没事陪上了浪一圈去,就这么个事情,知道了吧?他不让我给别人说,你们不是外人说了就说了。”
“那你去吧,摊子我们来看,你放心一点麻达没有,”钱广说道。
“强哥,摊子我守不住,我急得很、坐不住,我要跟你去西宁,今天你还故意把我支开了。”王伯翔梗着脖子说。
“你把伯翔子带上呗,摊子有我和瓜俩人就够了,雷刚不是也在吗。你们去了有伯翔子在,也好有个照应。”钱广当然希望王伯翔走掉。
“那就走呗,你家里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打好招呼明天中午过来跟我走。”
“行行行,没有一点问题,我现在就回去给家里说,强哥,这事可说定了啊。”王伯祥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张瓜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显得很失落,我咋不先说出来哩!
“雷刚,喝完这瓶你早点回吧,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我们的希望,回去早早休息,明天早些起来背单词,呵呵。”
“恩 ,知道了,喝完我就回。”
“钱广,明天你们出摊子的时候,记着,要是铁路上的那帮娃儿们来买衣服,价钱不能降,多少就是多少,衣服随便试、随便换,把他们涨着些就行了。说他们穿上我们的衣服口正精神,一遍一遍地说,一高兴就要了;要是兰柴厂那边的小伙过来,价钱就让上些,他们就高兴;要是军区那边的怂娃们过来了不要理,让他们自己看,我们的衣服不让试。我们卖的黄大裆系列,他们家里啥没有?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骚场子的!我忍了好久,万一有啥事,你们忍下等我回来再说,……,我交待的也就这些,也没啥说的了,你们早些回去睡吧,昨晚大家在兰山坐了一夜,都没有睡好,明天都有事不要再熬了,这都快12点了,喝完这瓶都回吧,我和王哥聊一会也就回去了。”
夏日的山风依旧在阵阵吹来,钱广他们几个陆续走了,街上的行人也已经寥寥无几,远处夜幕下的兰州正在渐渐睡去。路灯下端坐着的李多强,犹如雕塑一般在静静地茫然出神,他不由想起了几句模糊散乱的歌词:晚风吹过小路,泪珠洒满田野 前面路遥遥谁知我心……。
那边桌子上,伯翔子和雷刚早己闻讯赶到,喝酒吃肉,一班少年酒棍好不快活,耳酣脑热之际,王伯翔难得兴趣盎然的问起铁血队众兄弟,听说你们有一次打的“洋枪队”集体下跪,他们的大队长都吐血了,是不是真的?”
“传说的,娃儿们胡传胡说的,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事情倒是有。那个洋枪队,纯粹就是鸟枪队,十二人一人弄一把破钢砂枪,有的还打不响。”铁血队老四“铁脖子辛杰”接过话说道:“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媳妇(认识不久的女朋友,当年流行的叫法称呼)从兰州剧院看完电影坐未班9路车回家,在车上看到两个小伙在掏一个老乡的包,掏就掏了和我也没啥关系,可是两个冷怂弄了半天,还连个拉锁都没有拉开,老乡都己经发现了,他们还不罢休,看着可笑的很,我正好要下车,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拍了其中一个的肩膀说,兄弟,你是瞎子偷皮包一一死组事。说完哈哈笑了一下就下车走了,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六七个小伙直冲着我过来,车上那两个也在,看来是多嘴把祸惹下了,当时我身上啥都没有装,就从地下拾了两块砖,他们几个围了上来,每人举着一把钢砂枪对着我,没办法,我只有捂着脸蹲在地下,他们过来几个人把我一顿乱脚乱锤,把我的头上踏出了枣儿一样大的几个大包,可恨的是,他们还用枪顶着我的头,扇了我十几饼,让我话再多。还有两个一左一右抓住我媳妇到处乱摸,当时我也就是害怕她出事,就强忍下了,要不然豁去出让他们打成麻子,也要弄残他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