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夜班,再写。
那天班长曹宝派杨忠和骆雪去了医院,我也主动请缨要求一起去,并且还叫上了甄聪。在医院病房里,我们第一次见到大勇子的母亲。长得跟大勇子有些象,看上去已经非常单薄瘦弱,头发凌乱而又花白,一看就是个经年卧床不起的病人,已没有力气和我们打招呼了。事先我们并不知道,大勇子家的保姆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大勇子老家一个沾亲带故的表妹,去年刚过来的。大勇子贪念人家是家乡人而且是老亲戚,一口的家乡话,老太太听着喜欢,用起来又伶便,于是把工资定得高高的,既考虑了伺候病人的麻烦,又照顾了亲戚间的情面,女孩的父母也乐得让她出来见点世面。那大勇子一个月来也忙得瘦了不少,我们刚到的时候他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了,见到我们时连连打招呼,说了一会子话,甄聪便把花篮递了过去。骆雪说,这么多的花,一会儿咱们回家也拿不了,不如送给护士的好。大勇子一听连连点头说是,便叫着甄聪和我拿着花蓝提着水果去了值班台送给了护士们。白衣天使们喜地什么似的,连声称谢。说鲜花可以留下但是水果不能要,我说谢谢你们照顾了老人这么长时间,这是我们勇哥的一片心意,你们不能不领。大勇子憨笑着说,是啊是啊,这才收下了。回到病房大勇子便催着保姆收拾东西。我们也帮忙收拾起来。说话的时候这才慢慢知道,原来大约一月前,老太太在家里突发了心绞痛,人险些就过去了。表兄妹俩一阵着慌忙乱,险些吓丢了魂魄,小保姆腿都软了。幸而120来的早,抢救及时,老人这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待到老太太住进医院后,大勇子哪里肯放心表妹一个人护理,于是索性连班也不上了,日夜守护在老太太床边,整整辛苦了一个月。
当我们和护士们告别的时候,值班护士们一齐把我们送到住院部楼下。护士长一个劲地对我和甄聪说,哎哟,这个贾大勇做儿子简直是太孝顺了,人品又好。老人平时没气力说的话,做儿子的心里全明白,事事都伺候地她顺心如意,换个别人肯定不行,包括我们做护士的。我们私下里也看出了老太太的心事,若是不等到看到儿子成家的那一天,她肯定是不能心安的。你们也该劝劝贾大勇了,不要光为自己考虑不为老太太着想,哪怕假戏真演呢也要哄哄老太太,免得将来弄得活着的死了的都两相遗憾的。
原来那大勇子也不声不响地买下车了,成了有车一族了,真是好低调。大勇、骆雪老杨三人把老人轻轻从担架车上抬下来,我和甄聪赶紧打开车门,被褥早已铺好,轻轻将老人放了上去,盖好了,小保姆在一边扶着,又把东西搬上,大勇子开车,我们剩下的人则陪坐在骆雪的车里,一行人慢慢地向大勇家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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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从大勇家再回班上的时候,一家人都忙来细问端的。骆雪冲几个女孩开玩笑道:“可不得了,人家大勇这些天在家里金屋藏娇,使上了一个小丫头。大勇子早计划好了,今后人生战略分几步走。下一步就是一纸情书,推出女主角闪亮出场,也不怕你们之中的哪个不愿意,就怕长生药有处卖的后悔药没处买的。进门就是个有人伺候着,三餐六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以闭目养神、捶肩揉背、洗脚捏腿、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为事儿。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早一点,别错过了天赐良缘地造良机——好好学一学前阵那帮竞聘调度的样子,撒开脚丫子哪怕篷头散发、呲牙咧嘴也要使劲往前窜,顾惜不得别人观感了,太时不我待了!”曹梅湘子们平日被他调笑惯了,哪里信他理他,余若童却追着问道:“喂喂喂,骆哥,你说的那个丫头多么大,长得怎么样?”骆雪白了他一眼说:“比你们都小。长得怎么也算是个中人以上之姿吧。”我说:“你们快别听他胡扯了,那是人家大勇子的表妹,在他家当保姆呢,长得还不赖。”甄聪听了,笑着说:“表妹表哥,故事一拉子车。我看那保姆还挺负责任呢。今天抬着老太太上楼梯时大勇哥脚上被绊了一下,他表妹便忙上来扶一下,又是嘟囊什么又是扁小嘴巴子的,闹得勇哥还挺慌呢,那架势俨然她是一家户主呢!”说着便笑了。骆雪笑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聪儿,你白占了一个聪字。人家大勇子今天紧张的不是他表妹,紧张的是另外还有两位美女姊姊酒窝妹妹居然大驾光临了,唯恐他家寒舍不胜鄙陋屈了千金尊驾,所以才跌跌撞撞上不好楼。”说地众人笑了,甄聪却如淋雾水,半晌无语。骆雪这小子,从来不是空口白牙夸人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