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科长在内八个人的科室，本来就没有太多事让一个新任的，而且还是副的科长发挥什么作用，我也庆幸可以避免尴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真是的，这突如其来的任命，让我觉得自己真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唉！

没等我的心稍微平静下来，机关办公室来了电话，刘局长叫我，说是挨个儿找新任命的副科长谈心。

谈什么心啊，对我来说，这消息简直闹心！

得，还是去吧，哪有这样不恭敬领导的道理。

刘局长自来机关这几年，还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如此关心呢，他笑意盈盈的，问我的工作，也问我的生活，甚至，问到了我的个人问题。

我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觉得如坐针毡。因为刘局长尽量问得很随意，可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特别怪！

他想什么呢？！不会跟人们昨天猜我的一样吧？！我爸的那个老同学，真是给我找了天大的麻烦，他可真是害死我了！

心里一个劲儿地祷告着：刘局长啊，我谢您了，赶紧让我回去上班得了！

可能我的被动提醒了刘局长吧，他及时地打住了话头，最后总结性地对我表示了殷切的希望，要我以后努力工作，说我还年轻，前途无量什么的。

前途？我的前途？我可对前途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求以后能平淡从容地生活就够了……

再次见到贺佳时，我的那种随遇而安的观念更坚定了。才多少天不见，她的苦闷压抑就那么浓浓地刻在了脸上一样。

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客厅的茶几上，在灯光的斜射下现出一层丑陋不堪的灰尘。放眼望去，豪华的家具也遮盖不了这个家里的冷清和寂寞。

她该是有几天没打扫卫生了吧？贺佳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她很爱干净的。

可现在，她真的变了，她不仅是不收拾清扫房子，她连自己也不收拾打扮了。那件红色的睡衣，是不是整天地挂在身上啊？都揉得皱巴巴的了！

贺佳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其不好，刚才我使劲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开。她应该在家的，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于是，我打她的电话，她没接。我继续敲门。

后来，她来开门了。可看到我，没有惊喜，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很木然地看着我，没有什么表情。

然后她进屋，我才跟着进来的。她径直坐在沙发上，我跟过去，她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搓着裸露出来的胳膊。

“贺佳，天凉了，加件衣服吧。”暮色里，看着瑟瑟缩缩的贺佳，我觉得这套大房子里温度那么低，连我都有些不胜其寒。

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还是一下下地搓着她的胳膊。她的手刚过去，就又有清楚地看得见的鸡皮疙瘩出现。

她的心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可她的皮肤是有感觉的！她冷！

我脱下外套给她裹上，扯掉沙发巾盖在她的腿上，“贺佳，你怎么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她无神的眼睛让我心疼！再叫她时，我都要哭出来了，“贺佳，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慢慢地，贺佳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终于活过来了！“贺佳！”

她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柏鹂，你来了……。”

“你都吓死我了！”她再没动静，我都准备打120了！

“我没事儿。”贺佳笑了笑，可她的笑，让我觉得更加凄凉，她明显瘦多了！

“别老闷在家里，你换上衣服，我们出去吃饭，今天晚上我请你客，我当副科长了知道吗？”我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说动行尸走肉般的贺佳，冲动之下把自己来之前还嗤之以鼻的提升也说了出来。

谢天谢地，这招管用！贺佳又笑了，我看得出她在高兴，“柏鹂，你真行！”

她的话让我又难过起来。如果她当初不辞职，移动公司的客户经理应该是稳稳当着的。如果她一直有自己的工作，有独立的收入，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子了……

“走，替我选套衣服穿。”贺佳把衣服还给我，要我上她卧室去。

她刚才在上网！我侧过身去，我不应该看的。

于是我找着话说，“贺佳，你妈妈这几天没来吗？”我想她这样子，实在是需要人照顾的。

“没有。他们刚搬了新房，正忙着收拾呢。”哦，那是贺佳牺牲了自己换来的吧……

贺佳的衣服可真多，拉开柜门，挂得满满当当的。她一套套地拔拉过去挑着，可一件也没有看中一样。

最后，她还是从柜子的角落里拉出来几件衣服，放在了床上。

……那是她在移动公司工作时发的工作服，一套蓝色的套裙。

贺佳一丝不苟地穿上衬衣，戴上领花，穿好套裙，然后盘起头发，细细地化了化淡妆。

贺佳还是那样漂亮！我们喝热奶茶的时候，旁边桌上的男人凑过来搭讪，“最近移动准备搞什么活动吗，比如存话费送礼品什么的？你们都分有任务吧？你完成了没有？”好像他手里有现成的大批订单似的。

他说完，直盯着贺佳的脸。可贺佳始终没接他的话。

那人可能觉得面子受损，讪讪地坐回去，冲着贺佳恨恨地说了几句，“其实问你也白问！你一个孕妇，马上就得休假了吧？你能知道什么啊？”

什么？！他的话一出口，贺佳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站起来冲了出去。

我追出去。这时我注意到，贺佳的小腹真的已经微微隆起了！她怀孕多长时间了？“贺佳，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虽然康军当初和贺佳谈的条件就是要她早些生个儿子，我私下里却不希望这样！因为我总觉得如果有了孩子，贺佳就再也走不出那个家了！我还是希望她有一天可以从康军身边走开，过上正常女人的生活……

“知道。你以为我那么傻。”贺佳继续向前走着。

“康军知道吗？”

“还不知道。”

“那，你想要这个孩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既然康军还不知道，我想，贺佳也许能有些主动权……（我这么想有些自私。）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得早些拿主意！”我都替她急了。

“说实话，我很想要。可孩子的父亲不要。”贺佳的脸色这会儿在化妆品的遮盖下，也还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很疲惫一样。

“你是说康军吗？怎么会？”都乱了套了！她想要，康军不想要？

“算了柏鹂，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我饿了，我们吃东西去。”贺佳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指了指前面的飞乐小厨。

（未完待续）

（40）射手

快下班的时候，卓尔来公司了，要我晚上到他家里吃饭去。和他一起，去他父母家。

不会是又有什么事吧？可一路上卓尔说说笑笑，很高兴的样子，心情是最近难得的好。

我问他有什么喜事，反正我觉得不会是公司里的事，我整天在公司呆着，要是有什么事该知道一些的。

卓尔说，是家里的事，他笑着要我猜是什么。

要我猜啊，他应该是回家宣布要结婚了吧。可是，会是哪个女孩儿啊？他身边总有不同的女人出现，什么琪琪啊，娜娜的，反正我是记不住那么多人名的。

卓尔切了一声，很不屑，“结婚就值得人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