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请假的事，还是见到他再说吧。要转身走开时，小巩叫住我，“咱们啊，这几天都别打扰他了，人家忒忙！”

什么意思？小巩神秘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方经理他们老家那地界上啊，就盛产像他那样的花心大萝卜，真个叫男的风流女的浪啊。”

这都说的什么啊，真是的。整个公司除了卓尔，就小巩的话最多，贫而吧唧的。说卓尔花心，他不还一样。仗着电脑小有精通混在网上充老大，专钓崇拜他的小姑娘，今天和这个见面，明天约那个吃饭，动辄就炫耀他的什么“一夜情”，花心程度都赶上卓尔了。

别的程序员说过小巩，让他别玩过头了，他很不以为然，说大家在一起只要玩得开心就行了，那些小姑娘还不在乎呢，他认真什么啊。后来，也就没人再说他了。

也许是没人能说得过他吧，小巩挺能说会道的。卓尔对他就很有些赏识，私下里和他打的交道比我还多呢。

唉，其实这世上，还真得什么人都有。要人人都像我这样，那整个公司里还不都死气沉沉的，闷死人了？ 说真的，有时我还真羡慕别人有那么多话可说。

很多软件工程师都是不善言辞的，我也一样。常年埋头于字符串和数值构成的程序里，我的语言功能很有些退化，可我不着急。什么都有习惯，对于我现在的生活，我都习惯了。

馨儿一直试图改变我的习惯。下午下班后她来找我，我们一起吃过饭，回到我租住的小屋，坐一块儿聊天时，她就对我提了一个要求。

她要求我以后凡回答她的问话，字数不能少于三个字，不能只用好，哦，嗯，行……来代替。唉，说她是小孩子，现在我也成小孩子了，因为我要学说话！

这样也好，要让我自己主动改，恐怕永远也改不了，有馨儿监督着，就当是为她而改的，好歹也算我总惹她不高兴的弥补吧。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馨儿闹着，非要我回答。

“不知道。”我够听话吧，三个字，呵呵。

我真不知道。馨儿长相人品都好，家庭条件也不错，为什么会单单喜欢我呢？

“笨死了！根据我们两人的星座测算，我必须找你这样的才能确保以后的幸福！可像你这样总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幸福什么啊？”她又不高兴了。

“……。什么星座测算？”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馨儿突然不再说话，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沉默得让我有些害怕。“怎么了？我……。”我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董昕，先说说你自己是什么星座？”

“怎么了馨儿？”

“回答我！”

她怎么就火了呢？我说错了什么？我是什么星座啊？着急！以前听小巩说过什么星座星座的，我还真没留意过，“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她的口气冷得让我心慌。

馨儿是怎么了？！“哦，12月21日。”

“还说你不知道！12月21日的生辰星座就是射手座！如果你真的不懂星座，为什么会叫射手？！”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星座的事！相信我！对了，你说什么射手？谁和你说的？”认识馨儿以后，我从没当她面玩过网游啊，我怕那样会怠慢她，她不该知道我那个网名的！不对，最近几年我玩网游时用的都是另外申请的一个名字，射手这个名字很久不用了！连小巩他们都不知道，馨儿怎么会知道？！

“你别管！董昕，别跟我这儿装糊涂，有什么直说好不好？说什么请不来假不能带我回去见你妈，说什么不太会说话不敢老去我家，说什么连一半首付的钱都没有买不了房子，说什么觉得配不上我不敢向我爸妈提结婚的事，那些全是你找的借口！我傻啊我，一厢情愿啊我！不想和我处就明说！我讨厌你这样的冒傻充楞，对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还装得跟多无辜似的！我早受够你了！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地听馨儿愤怒地咆哮着，惶惑地看着她麻利地收拾她以前带到这小屋里的东西，最后重重地把门摔上，跑掉了。

那重重的关门声，蓦地撞在我的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小屋里因为没了我曾以为是小情小调的小物件，除了床铺衣柜什么的只留下一台电脑，一下子变成了我的另一个工作间。

馨儿这次是来真的了，她把她的东西全部带走了，她不想留一点儿痕迹在我这儿……以前她也和我闹过别扭，可从来没有这样过，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今天说的那些话……

我回不过神来，我没有办法接受，我说错什么了？！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馨儿就像她当初贸然闯进我的生活一样，从我的生活里贸然地消失了……

（未完待续）

（九）白鸟

我从来不想欠别人的，小黑的遗憾下线，让我很过意不去。看着他灰下去的头像，我发过去一句：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他再上线的时候能看到吧。

可是，如果他这些天不线呢，我的祝福，就是迟到的祝福了，就没有意义了……

早知道我就把手机号给他了，现在我连他哪天生日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要不然我可以问问他的。

算了，如果有缘，一定还会再见的，我在这儿后悔也没用，反正，虽说网络无限，网络有时，却也是有限的。

单位里究竟是怎么了，好像人人忌讳交头接耳一样！每个人都埋头做事，空前的敬业！一种山雨未来风满楼的感觉！

机关里的小道消息，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本来就不爱打听，再就是平常我上班就来，下班就走，除了上班时间呆在单位的时间很少，和大家八小时之外打交道的时候还真的不多。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太压抑了！

敏姐更是一改往日的快言快语，脸色阴郁，我都不大敢和她说话了。中午下班我出办公室时她追过来，低声说让我在外面等她一会儿。

我知道这个时候她不会提起我让她这个媒人丢面子的事，我想她犯的难和我无关，应该和单位的事有关。

果然，我在单位附近等到她出来后，她交待我替她在单位听着点儿动静。

我就奇怪了，听什么动静啊？

敏姐都快哭出来了，“小烨的事呗！”

小烨什么事啊？我都被闹糊涂了！小烨是敏姐的儿子，马上就大学毕业了，虽然他自己想要留在省城找工作，可敏姐坚持张罗着想让他回来进机关。她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性格又太内向，不适合在外面闯荡，自己反正再有几年就退休了，还是离她近点儿，帮他安顿下来才放心。

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单位里的事，和小烨有什么关系？

敏姐一副倒霉到家的样子，“我给刘局长送钱让他帮忙把小烨安排进单位的事，被人写到材料里了！”

哦，原来敏姐想让小烨进我们机关啊……我多少猜出点儿什么了。人事调整时间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总有一些政敌互相攻击明里暗里搞出一些材料出来。这么说，有人针对上刘局长了？

“谁写的材料啊？”问出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挺傻的，这不一句废话吗？！

“不知道啊！”敏姐又急又气，“这样一闹小烨的事肯定泡汤，我的钱也白送了，还把刘局长得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