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在害怕,害怕雅婵伯母离开他们。
“妈会的。”雅婵伯母落吻在他们的额头。
最后一个。
我这个外人。
也得到了属于妈妈气息的温柔的吻。
“雯夕。”雅婵伯母的眸光闪烁着母性温柔的光芒,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
我呆呆地看着她。
我贪恋这样的感觉。
雅婵伯母勾起唇,露出微笑。
“雯雯。我作为一个母亲,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爱你,弥补你妈妈离开你的空缺。你不孤单。”
雅婵伯母的一字一句敲打着我的心灵,深深地烙印在心头。永不磨灭。
我哽咽。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么温暖的话。
我的身子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着。
“雅婵伯母...”发出的声音好难听,喉咙好疼。
“嗯?”
“我可以...叫你妈妈么?”滚烫的泪水滑下脸庞。
原来,我一直渴望着拥有母爱。
原来,我一直渴望着自己有一个妈妈。
一直渴望着,再次喊声“妈妈”。
“嗯。”
“妈...妈妈。”多年来没有叫喊过的名称此时对我是那么的陌生。
我扑进了雅婵伯母的怀中,无声地抽泣着。
我有妈妈了。
我的心泛着疼痛,却有无可抑制的暖流划过。
原来,幸福也是可以如此疼痛。
“妈。”
“妈妈。”
梓晨和梓月也奔过来拥住雅婵伯母。
“乖。都是我的好孩子。”雅婵伯母,啊,不。是雅婵妈妈用很温柔的语气安抚着我们。
等我们哭闹过后。
雅婵妈妈拿出一张纸巾,用笔写上我们新家的地址,将配好的三把钥匙分发给了我们。
依依不舍地告别雅婵妈妈,走出了机场。
为什么?
我们分别了生我们养我们的巴黎,还要与最爱的人分别?
最疼痛的伤口,是与亲人分别。
虽然雅婵妈妈和我不是血亲,她不也是像一个妈妈一样疼我爱我了八年多吗?
心,很疼。
无可抑制的疼。
那年的夏天,我们到了中国。
在机场,与我们的妈妈分别了。
在外面拦了计程车。
吩咐司机开往雅婵妈妈给我们的地址。
沿路的风景没有巴黎来的浪漫。
人们穿着明艳。
有说有笑。
大街上人来人往。
说着听得不习惯的中文。
没有连绵的可爱的小洋房,只有高耸入云的大厦和楼房。
没有橱窗精致的小店铺,只有安装着玻璃门的大型市场和小店铺。
没有一条街的食物,没有精致的花园,没有熟悉的香味,没有熟悉的人。
感受到的陌生。
伴随着恐惧。
我第一次讨厌中国。
讨厌一个城市如此之大却没有半点熟悉的人。
“你们是从国外来的吧?”司机大叔大概是受不了车内的低气压,开口问我们。语气很热情。
“嗯。”见另外两个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我出声应道。
“来这里是为什么呢?”司机大叔的这个问题触到了我的痛处。
梓晨和梓月的爸爸莫名其妙地召开记者招待会接他们回国。
连我也被带回来。
这是为什么?
问出口,任谁也回答不出来。
我们是没有目的地被“绑”过来的。
彼时的心,已经感受不到这座城市的亲切热情。
意识到司机大叔还在等答案。
我开口,下意识地用不习惯的中文交流:“来念书。”
“哦。留学啊。”
“不。是回家。”回到人去楼空的家。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是梓晨。
“不过别误会。我们是法籍的中国人。就像ABC(一个缩略称呼。具体的太长忘掉了。指的是生在、长在美国的中国人)一样简单。”梓晨添一句补充。
“哦,呵呵。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听得好陌生的。”司机大叔也很真实,一点也不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什么回家呢?”
“不知道。”梓晨略显冷淡地丢下一句。
梓晨一般在伤心其间应该是不会搭理陌生人的。
他现在却接了两次话头。
没有雅婵妈妈的陪伴相当于失去了妈妈的悲痛,正在左右着他们的心。
只要牵扯到一点。
他们就像一颗地雷被踩中立刻爆炸。
再会掩饰自己的人往往被伤的最深。
他们不善于表达。
不善于将自己的心情说给别人。
往往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们一旦爆发,往往有毁灭性的爆发力。
这就是梓晨和梓月最大的共同点。
我也有这样的共同点。
再多的悲伤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懂。
都说知己难求。
是天下一大难事。
我们却懂得,真的是一件难事。
就算朋友再多,或许也没有一个可以跟自己推心置腹的人。
交友还是要慎重。
像我们这样不会轻易就那么相信别人的人。
朋友屈指可数。
我的朋友,只有梓晨和梓月。
“到了哦。一共十元。”
车停下。
在一片连绵的大厦。
那是公寓区。
我们好像没有兑换RMB,自然付不出车费。
支支吾吾地站在车前。
司机大叔的脸色沉了下来,“别说你们没有钱。”
“这个...”我的手指搅弄着衣角。
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呢。
没有兑钱就付不出来。
十元RMB等于多少欧元的。
要不付给他欧元让他去银行换钱吧。
这个办法好诶。
“那个,司机大叔?”我试探地开口。
“怎么了?”司机大叔的脸色稍缓。
“可不可以付给你欧元啊?你拿了钱就去银行兑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司机大叔粗鲁地打断:“谁知到你付的够不够。”
唔。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不可以啊。
“给。十元。”一只干净的手上握着青色的RMB递给前座的司机大叔。
“好。”司机大叔收了钱,瞥了我们三个一眼。
驾车去也。
那是一个长得如同妖孽一样的男人。
梓月见到他很是惊讶,脱口而出就是一个人名:“黎辰!?”
“小月月!”
咦~这两个人的称呼好肉麻的啦。
诶不对。
他们认识?
看到梓月脸红得跟个红苹果似的,面对着快步走过去的黎辰。
难道梓月对他...
哦呵呵~
有JQ!
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小猪。别一脸色色地盯着别的男人。”梓晨的指骨轻轻扣着我的额头。
一点也不疼。
“我哪有一脸色色的。”我撇了撇嘴,反驳。
“不可以这样哦。”梓晨带着坏坏的语气对我“教育”。
这两兄妹,是不是已经走出没有雅婵妈妈陪伴的悲伤阴影了?
还真有心情。
看到黎辰满脸的阳光,对待梓月脸不红气不喘的。
咳。
单恋很可怜的。
我不禁为梓月哀悼。
虽然不知道单恋为什么会可怜,但是从爱情小说里看到的,是这样的认知。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