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二天的第二天，一个元旦，光辉灿烂的1995年的元旦。上午，辗转了一夜小凌激动兮兮地来到了小茹家。

她家的最外层铁栅栏防盗门敞开着，里层的木门却是紧闭。我的心跳伴着门上的轻轻敲击一同响起，门那头的丈人丈母娘齐声回应：“小凌是伐，门没锁呀，侬自己进来好咧！”

推开门看见，小茹父母双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他们脸上满是充盈了笑的面容。一直以来，我总是发觉小茹父母平时看书的时间要远多于看电视。曾听他们说过，阅读书籍可以提升人们的理性思维和想象空间，电视等媒体只是为人们提供了反射和接受。他们讲的确实有道理，现如今，长时间呆在电脑前的人大多脑残，过分沉迷于智能手机的东东又极易弱智。

问两位大人好，小凌落定。小茹爸爸问我吃过早饭没有，我回答吃过了；小茹妈妈接着问我为什么过节不在家陪父母，我说父母关照过节应该要来看望小姑娘的爸爸妈妈。丈人和丈母娘都笑了，可他们两人笑起来的表情有点不大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小凌今天有点紧张，昨晚想了一夜的铺垫，真到关键的时候全部忘记。我结结巴巴地问小茹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又支支吾吾地说小茹昨晚大概睡得太迟了，到终了也没敢提起老妈先前的再三嘱托。低下头挠了挠头皮，实在没辙的小凌突然盯在了木地板上的磨花。

小凌主动向小茹妈妈请缨打蜡，丈母娘却说等到过年前再打，我粘粘乎乎不肯放弃。“我说小茹姆妈，人家小凌有积极性么总归是好的呀！”最后还是老丈人解围。

是的，老丈人解围，可老丈人的作用又岂止在解围！据小茹后来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的坚持，我和她的恋情可能会中途夭折，她父亲为此甚至不惜顶撞了她的外公。再后来，也正是这位老丈人，他在我弥留之际说道：小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将来可能会成为一家人。我没有看错你，不管是小茹走了还是她没走，你对她的好，你对我们大人的好，是你的一生。

一生，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人的一生还要从当下做起。那个时候没有打蜡机，在地板上涂满了蜡油，我用拖把均匀了地上的每一处每一层。忙完了地上，小凌又开始整理起了房间，直到它们的亮亮堂堂，除了小茹的闺房。那一天我评价自己是有生以来做家务活最勤奋最认真的一天，丈母娘也说小凌的劳动态度和技能要比她请来的阿姨强好多。

小茹妈妈喊女儿快点起床。声音还没落下，女儿即打开了房门，女孩是躲在屋里让小凌孤军奋战。见到我，小茹只是兴奋了一下下，随即赶紧捂住俏脸跑去了卫生间，女孩不想让我见到她的素面朝天。小茹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清纯美丽女孩的的素颜始终是我的最爱，她清澈得犹如绿叶上晶莹的水滴。

丈母娘乐呵呵地示意，我头一回进入了小茹的闺房。但见那女孩的闺房，无论她渲染了什么色调，都会带给你粉红色的回忆。小茹的闺房的确好温馨，小凌欣赏的眼神里也含不得半点刺激，但却也是感觉到格局上整洁的缺乏。再度褪后了羊毛衫的袖子，我替她叠被、铺床、整理房间，就绪后的闺房是一片温馨与素雅的相得益彰。小凌知道，这里今后将会是自己和小茹第二处落脚的地方。

洗漱后的小茹倚在了门边，她的注视也透出了沉静和得意。女孩对着母亲撒娇：姆妈侬看呀，小凌做事情比人家女孩子还要细心哦，今后整理房间的事情就交给他好咧！

“侬小姑娘讲这种话也不晓得难为情！不过，小凌除了肯吃苦，整理出来的东西还是蛮有格调的。”丈母娘爱怜地望着女儿，她说道。之后，小茹妈妈为我掸去了羊毛衫肩头沾染的尘粒，她还用毛巾为我擦了擦耳朵的边上，丈母娘看女婿的真理自古以来颠扑不破。

忙了一上午，元旦午餐的操持不会再有劳小凌。饭桌上，小茹爸爸与我聊起了家常，可他半点也不谈工作，他这几个月以来一直不提起有关工作的事情。小茹妈妈也是对我客气得不得了，可她却也闭口不提登记结婚的事情。

“妈妈，明天晚上我要和小凌在外面吃饭哦，明天是他的生日哎，人家生日么，我总归要帮他庆祝一下的呀！”不同时代的女孩自有不同的风格，不同家庭的女孩也自有不同的风情。

女儿提议，父亲响应。小茹爸爸端起酒杯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小凌又大了一岁，爸爸跟你喝口老酒，提前庆祝你的生日！小凌赶紧回应：“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再看看边上的丈母娘，人家根本就不接口。她只是向我露出了温暖的面容，表情惠而言语不至。

小茹感觉好失望，可中国女性一往情深的坚韧从来都是远超中国男性。她转向我：“小凌，等过了这趟生日，侬多少岁数了呀？”

小茹的问题好搞笑，她父亲迷茫地看了看女儿，继而又看了看小凌。我没有回应小茹的提问，而是慢慢低下了头。此刻我看见，小茹妈妈正用手捂住了嘴，她生怕自己笑喷。事实证明，我们两个小东西想在大人的面前玩心计，多么的自不量力！

算了，大人不提结婚事宜恐怕有他们的道理，我打算以后再找合适的时机。晚饭过后，小凌向小茹父母道别，女孩在边上有点垂头丧气。

“小凌等一下。明天是你的生日，这个给你做礼物好不好？”出门前，小茹妈妈突然叫住了我，她手上是一个深色塑料封面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