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中年男人，经受过江湖历练的洗礼，有阅历有资本，还极富魅力。可他们的内心早已是波澜不惊，也不喜欢太多的纠缠，虽对年轻女孩抱有莫大的热情，但多半只是为了在床上把握住“微软”的激情。因此，除非是个别的老房子着火（砖木结构的老房子，着火的结果往往是自焚为灰烬），还有就是揭竿而起的家子婆拆迁（遭遇恶心的动迁组，时常会悔于当初冲动的决定），否则的话，充满幻想的稚嫩女孩们（除去貌似稚嫩的），中年男人之于你们——没戏！

努力装出了一副柔弱的恬静，但却掩藏不住表层下暗含的得意。看到小凌走进门来，蔡美人忽闪起了艳丽的明眸，几分妖娆的美。

“小蔡，我管不了你们的事情，我无缘无故被罗姐一直骂到现在。”小凌没有带来美人期待的喜讯。

笑意霎时消褪，得意也不会继续，美人的脸上迅即被阴沉笼罩：这个姓罗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真的不怕我……

“诶，小蔡你给我闭嘴好不好，不要老是动不动就跟我提什么罗姐怕不怕的事情，你要是真掌握了她什么害怕的事情，现在就可以当面找她说去！”我一下提高了嗓门。

美人被小凌突然的发怒怔住了，她瞪大眼睛望着我，预感到自己的计划有点不太顺利。

“真的搞不懂你们，大家都是拿工资吃饭，相互之间斗什么斗！小蔡，我们以前关系不错，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再跟我提罗姐有什么事情，我不相信这种东西，也没兴趣参与进去。说句老实话，我和你们两个人关系都蛮好，要是希望我帮忙搭个桥可以，但要是再跟我讲一些搞不清楚的是非，我会离你们尽量远点。”稍作了些停顿，我的话里话外已有所铺垫。

雨止转阴，蔡美人的脑子绝对聪明，她听出小凌的话语中留了活口，遂回应道：“我哪里有跟她斗，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女人，老是跟我过不去。”

“罗姐跟你有什么过不去？你年轻漂亮，又读过几年书，人家有点心理落差不要太正常哦！”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善于抓住主要矛盾，调解纠纷的平顺是故意强调次要矛盾。

“哼，一个以前做过服务员的憨女人，我忍让她点已经蛮好了。”总喜欢贬低他人的人，他们的内心其实很虚弱，虽然蔡美人显出了鄙夷的眼神，一种莫名的鄙夷。

小凌将手指摁在了桌子的边沿，我强行克制住了鄙视：小蔡，你说这种话真的很没劲，我们都是在这里打工，自己应该要有正确的定位。我曾经在局里帮助工作过一段时间，听局里的老同志们讲，80年代前期的大学生是属于珍稀动物，可那时的新进大学生也照样是从扫地擦桌子、一上班就到老虎灶泡开水做起。我小凌读的书不比你少吧，还不是把笔杆子换成了对讲机，还不是遇事到处对人低声下气的。再看看你，第一次遇到了罗姐的冷脸，你转身就走开，后来我找人家帮忙的时候，你也是冷眼旁观。小蔡啊，你聪明能干，你今后可以摆平一切事情，但你目前就是一个“新生萝卜干”。

蔡美人能够听出我是在避重就轻，可她没有作出反击，目前最重要的是解燃眉之急。“你说的我都晓得了，那现在怎么办？”她试探道。

“怎么办，我一个人是肯定不会再去的，要去必须是你跟我一起去，顶多我再被她骂两句。小蔡啊，你们两个今后的合作还会有很多，趁这个机会说两句软话有什么了不起，你要学会忍得一时之气。”小凌意在压住美人的气势。

“嗯。”蔡美人站了起来。

讲到这里，后面的事情恐怕是乏善可陈，无非是我和罗姐预先设计好的剧情：先是由罗姐甩出一个冷脸，她接着又对我发了一通脾气，边上的蔡美人自然会送上几声道歉和赞美，消气的罗姐勉强答应次日的资源调剂。形式看上去挺美，而实质却未必乐观，罗姐从此要有无奈的收敛，美人过关后也增添了积怨，小凌则由此陷入了恩怨的泥潭。

哥们此刻非常清楚，说到底，罗姐她输了，虽未输在了她被人家抓住把柄，却也输在了她违背宾馆宗旨的意气用事，可她输的程度并没有达到蔡美人的预期。也因为如此，蔡美人认定我是站在了罗姐的一边。蔡美人后来还断言，罗姐对我发的这一通脾气，应该是属于演戏。我承认罗姐的这通脾气确实是在演戏，但在这通脾气之前的那一通她的脾气，却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

“侬练憨啊，人家抢了你的位置，你还一天到晚帮人家的忙！老实跟你讲，要不是你前段时间帮她的忙，这个小女人大概老早就被我们赶跑了，阿姐心里面对你有气！”前面挥别了崇林，我首先是立刻奔向了罗姐。见到小凌进门时躲闪的表情，罗姐遂有了些预感，没等我话说到一半，她迎面给了我一顿劈头盖脸。

心直口快的阿姐责怪小弟，小弟肯定不会在意，但她其中的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小凌的反省。吴沁说的有道理，世上确实不存在两头都摆平的事情。虽说为了求太平，你可以选择做置身事外的逍遥派，但你少了些敌人的同时，也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一旦你将来遭了难，也不要指望有人会为你露出插刀的两肋。以身居宝岛高位的老美男子为例，他笃定蓝营永远是其铁杆的粉丝，继而转身又去讨好绿营，未曾想，结果是蓝绿共诛之，最终一头也摆不平。

小弟陷于沉思，阿姐还在层层推进：“再讲点事情给你听听，你知道这个小女人是谁吗，她就是那个白眼狼的外甥女，邬处长当初真是瞎掉了眼睛！”

小凌上周一就从吴沁那里得知了内情，对此一点也不吃惊。但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一时还不知道怎样开口。

“小凌，阿姐警告你，你已经有了小邬这么好的小姑娘，千万不要再被姓蔡的这个小逼花牢，晓得伐？”见我不吭气，罗姐放肆得漫无边际。

她此话一出，小凌有点发急了，随即回应道：小蔡在我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呀，我实际是为了阿姐你！小蔡知道了一些事情，我担心会对你不利。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罗姐睁大了眼睛。

之后，在她紧张而又迷茫的表情当中，我开始了低语回荡：百花香的春季，夜色里的小凌搭上了领导的便车。途中下车，感激中的小凌忍不住回首，此刻却意外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几番感慨，几番唏嘘，我把一切尘封在了心底。原以为，天上鸟儿飞过，地上可以不留痕迹。殊不知，任何严密的包裹，也抵挡不了纳米级的穿透力。小魔女嗅到了气息，她握住了把柄，并扬言要将事情捅到天上去。姐啊，面对这些，你虽然可以坚持强硬，但不要把她逼上绝路，这样会害了你自己；还有，即使没有把柄，你抛开主旨的意气用事，结果也会对你不利。姐啊，曾经给予小凌许多关心和温暖的你，接下来自己也会与沟沟坎坎不期而遇，你真的千万要小心；我还想要告诉你，小凌是你的小阿弟，今后不管是对还是错，我们都将是同一阵线的姐弟，小弟决意回报你！

小凌的整个述说过程中，罗姐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她两眼直直地盯着我，表情渐趋凝固，脸孔也是涨得通红。最后，她慢慢地低下了头去。徐久，她终于重又抬起了头。

此刻的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