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国有土地使用权的转让，最早发韧于东南沿海地区，它最初的称谓是“土地批租”。上海是较早提出“经营城市”或“城市经营”理念的城市，懵懵懂懂的外省市领导们经过了一番考察，他们终于明白，此举无非就是城市土地买卖的代名词。于是乎，“土地财政”渐呈燎原之势，继而燃遍了整个的中国。

说句良心话，上海虽然率先从香港引入了“土地经营”的模式，并引领了“土地财政”风气之先。但“土地经营”对于90年代初期城市“棚户区”的改造，确实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无论是采用“数砖头”的方式也好，还是使用“点人头”的办法也罢，“土地经营”客观上消灭了一批城市的“贫民窟”。

自转入小马路上的一条小弄堂之后，我就如同是进入了一座迷宫。四通八达的弯曲小道，高低不一和形状似同非同的平房，长相差不多的大妈和圆领汗衫的老头，还不时有一股股馊饭菜和便便的味道飘过。不由得，我在心中大声呼喊：楼波，你们家奶奶的到底在哪里啊？

昨天是礼拜一，我身上还留有小茹淡淡的体香，然而，刘主任却要我去到一个异味浓重的地方。“小楼已经出来快一个礼拜了，前一阵比较敏感，我没有让你去看他，现在问题基本不大了。这样吧，你明天白天抽时间去他家一次，也代我去问候一下，我现在不太方便过去。”主任交待道。

领导给我的楼波家地址，只能让人对应小马路上的门牌，进入到了“城中村”，人家的地盘不归政府管。考虑到楼波正处在非常的时期，我起初不愿就此惊动周围的邻居，但经过了几次终点又回到起点的循环往复，我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几位热情而又八卦的大妈，她们结伙把我簇拥到了楼波的家门口。

楼家是一幢三层加两个裙房的小楼，乍看上去和听上去似乎都不错，但实际情况却远非如此。招呼我坐下后，楼波介绍道：他家最早就是一间层高约三米多的平房，靠隔断分成了里外两间，里间是睡觉，外间是做饭、吃饭。后来，随着四个儿子的出生及长大，楼家逐渐发展成为以原来平房为主体、以两个加层和两间违章为附属的一屋四违的整体格局。两个加层依靠梯子上下，“吱吱”声让我害怕；两间违章简陋而狭小，楼波那间还尚处在建。楼波并且说，为搭建两间违章建筑，他家与周围邻居矛盾不少，好在楼家有四条壮汉压阵。

经过了最初的客套和瞎扯，我与楼波转入了正题。

“小凌，你这个朋友算我没有交错，事情都听他们说了，丨警丨察也说起你了。阿哥做人做事不如小阿弟！”楼波的情绪不是我之前所想象的那么糟糕，艰难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心理素质方面确有相应的优势。

不曾经历过这种状况下的对话，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应答。

楼波接着说道：小凌，有些事情我无话可说，你和罗姐好几次提醒过我，刘主任虽然没有明说，可他也是不止一次地暗示我收手。但我不瞒你讲，人挣快钱挣惯了，不是那么容易收手的。

楼波说的没错，人的贪欲的确无止境，一旦陷入其中，大多难以收手。这种情况，在做小姐的女人们身上，也有充分的体现。从后来所接触到的小姐情况看，她们最初操弄皮肉生意或许是出于多种的原因，可从事了一段时间的挣快钱生意后，要是再让她们去从事挣钱不多却工作辛苦的职业，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高大威猛的帅哥，曾经在形象上获得了众多美眉的青睐，他现时的落魄，着实令人扼腕。“楼哥，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注意就是了。说实在的，你在碰到事情时的表现，我还是很佩服的。”我讲的是真心话。

低头沉思，又向门口有了一阵的张望，他随后说道：我不是像他们传的那样脑子反应快，其实我当时的想法非常简单，一句话，死不承认。不要说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掌握证据，就算是他们证据确凿，我也是死不承认，哪怕他们把我判得再重。

紧盯住楼波的眼睛，我此时感觉到，他过往的表现已经不是所谓的策略能够涵盖。

“小阿弟，你不用这么盯着我，我没你想的这么聪明，也没你想的这么义气，我只是不想做人太垃圾。”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坚定。“事情是因我一个人而起，就算是被判得再重，也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我承认了，他们就会要求我进一步交代，就会牵涉到一批人，还会对单位造成更大的影响，这实在是没道理，我绝对不能这么做。还有，我听说保安部的那帮人吓死了，有几个人都已经逃掉了，幸亏最后没有害到他们！”

何谓男人，从生理意义上讲，男人就是裤裆里的二两半；从社会意义上讲，男人最大的标志就是有所担当。楼波或许不是个好男人，但他却可以称之为真男人，至少，比起某些所谓的好男人，他更像是个男人。

“你和小莉现在怎么样？”我憋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