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飞奔过马路的时候，险象环生，对面的路人都停下来看着我这个莽撞之徒，过往的车却没有停，所幸也没有对我猛撞。跑过路面三分二之时，我抬头往前看去，正好看清那女孩的脸，她正和其他路人看着我，只是，那张脸，那眼神……不是阳阳。我不由失望地呆立当场，身边开过的轿车有人探出头来，骂我神经病。

我到得路边，在一个环形混凝土树坛上坐下，一会，心跳随着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而慢慢平复了。

阳阳怎么会在北京呢？我自嘲地想。

一位仁兄站到我面前良久地仰着头。

“哥们，你流鼻血了？”我忍不住问道。

他摇摇头，说：“我在看东西。”

我站起来，找他所看之物，只一张印着不少字的白纸贴在我刚坐着的身后的树上。我粗略看了下，纸上大体上写的是招收男公关，月收入３万云云。

他终于看向我，说：“你觉得可信吗？”

我说：“不可信。”

他又抬头看了看，说：“我想去试试。”

我再打量了一下这位仁兄，其肤色黝黑，朝天鼻，龅牙，厚嘴唇，整一个罗纳尔迪尼奥，只是比人家矮了一头。我说：“那祝你成功。”

他嘿嘿地笑，记下了纸上所写的联系方式，美滋滋地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后悔没要他的手机号码，以便将来打听一下他混得怎样，要真的不错，我也不妨步其后尘。

不知不觉随着人流到了一通讯电器城，这就是所谓的随波逐流。这通讯电器城里大多是卖手机的店面，我没钱换手机，都不好意思到店里看，只是漫无目的地从一家又一家店面前走过，每经过一家店前，都有促销人员问我要不要买手机，问得我愈发不好意思，唯有加快脚步，逃之夭夭。

忽然一家店面吸引了我的目光，其门外的玻璃柜台上树着一个描红边的硬纸牌，最顶上用红字写着大大的“招聘”两个字。走近仔细看，原来是招聘促销员的，男女不限，仅要求高中学历。

我想不妨试试。走进店里。一位瘦瘦的女孩问我：“先生，请问要买手机吗？”

我说：“我是来找工作的。”

“噢。您等一下，我跟经理说一下。”

不一会，一位戴眼镜的胖子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会，问道：“你是应聘的？”

我说：“是的。”

他说：“好的，你被录用了。马上开始工作。”

我不由一愣，这应该用高效率，还是用草率来形容呢？

他看我发愣，说：“其实你这是属于兼职形式，每经你手卖出一部手机，你就得10块钱。你想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来。”

原来如此，听上去挺不错的，还是弹性上班时间，正合我意。

我说：“好的。我明白了。”

在刚才那瘦女孩的指点下，很快我就熟悉了各种手机以及手机价格。最后，她说：“能不能卖出去，就得看你本事了。”

我说：“谢谢。我叫喻恒。”

她笑了笑，说：“我姓白，你叫我小白就行了。”

我说：“小白？小新是你什么人？”

她皱眉道：“哪个小新？”

我说：“噢，那算了。”

我有了一个岗位，站在那里守株待兔。

可是到晚上，我这边都无人问津。

下班的时候，胖经理拍拍我的肩膀说：“别灰心，明天会更好。”我以为他会请我吃晚饭安慰一下我，好歹我也刚入职，可是他转眼就和店里一个美女消失了。

我只好回家以泡面充饥了。

（待续）

４０

手机店离住处不远，我走了30多分钟便到楼下了，正要上楼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唤道：“小三。”

我心想谁家的妈妈又在找小孩子了吧。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小三，这不是唐梦给我贴上的其专用标签吗？

我心跳加剧，用目光四下找寻，猛然看见一女孩倚在一树旁，正乐呵呵地看着我焦急地寻找她。

果然是唐梦。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个不停，而后呆呆地望着她。她款款向我走来，我赶紧用力拧一下自己的脸，好痛，这次不是做梦了。

“拧你那把老脸干嘛？”唐梦走到我面前，笑着问。

我说：“呵呵。最近上火，挤暗疮呢。”

她说：“手法真奇特。”

我说：“那是，喻氏专用的，放别人脸上就不管用了。”

唐梦眼睛看向旁边，说：“那天在医院我给你丢脸了不？”

我正想说她的行为只代表她自己哪会给我丢脸，但脱口而出却说成了：“你丢的是水果，不是脸。”

唐梦说：“骆施施都跟我说清楚了。”

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其实归根结底误会也是由骆施施而起的，不过我还是在心里无限感激她。

我说：“现在知道我多可怜了吧？被某人误会不说，惨败给某人的弟弟，都没有某人安慰一下。”

唐梦咯咯地笑着说：“你活该。”

最近一段时间，每次一听到活该两字，就会想到信乐团的那首歌：

是你太乖

不是我坏

爱情本来不是黑就是白

不能留住你给的爱

我的伤心都叫作活该

这一次我差一点就真的活该了。

晚饭后，我和唐梦并肩走在路灯下，不时有人牵着狗从我们身边走过。相伴而行的老夫老妻，如胶如漆的年轻恋人，追逐嬉戏的顽童，左盼右顾的小狗。

这一切恍若如梦。

“哎，你发什么呆。”唐梦碰碰我的手臂。

我回过神了，笑了。说：“我想问你个问题。那天你怎么快天亮了才发短信给我，要我到朝阳公园，你也看了那晚的球赛？”

唐梦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我的手机有定时发送功能的啊。我估计那时你刚好看完球赛，就设了那个时候发送。”

我说：“你明知道我看球赛都快到天亮了，还叫我那么早到公园？”

唐梦说：“这就叫考验，懂不？”

我苦笑不已。

我们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我心里寻思着如何跟唐梦解释因为阳阳我暂时无法成为别人的男朋友的事。是时候告诉她了，我想。

我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唐梦一下子来兴致了，笑着说好。

于是我将我和高阳、阳阳还有付琳的事向唐梦一一道来，独独没有说高阳之死。

听完故事，唐梦咬着嘴唇，许久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良久，她才轻轻说道。

我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只好说：“对不起。”

唐梦扬起了眉，说：“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我交白卷了。”我讷讷道。

唐梦自嘲似的笑了，说：“有吗？是你被取消了考试资格吧！”

说完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给我留下一个背景。

我突然才发觉，我深深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我是否应该追上去？追上后我应该说些什么？

(待续)

４１

“唐梦！”我双手作喇叭状，远远朝唐梦大声喊道，附近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我。

她停了下来，却依然背对着我。

我运足了气，大声说：“等我找到了阳阳，就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不愿意，我就追到底！”

附近的人都笑了，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还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