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中十几年前的天总是那么蓝，那时候的我一脸稚气，有同情心，有责任心，而且一直相信我和她以后会很幸福，幸福的让别人羡慕嫉妒恨，那时候我很穷，如果她喜欢什么东西我宁可不吃早饭也要攒钱给她买，鄙视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十几年后我变得唯利是图，麻木不仁，自己的感情生活也是一塌糊涂，生活没有一丝阳光。
在程光明给我跪下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像是被一把利剑狠狠的穿过去一样，可是这种感觉紧紧在我身上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我让程光明赶紧起来，程光明呜呜的哭着跟我说孩子要上学，老人要治病，自己的房子还有贷款等等，我说得按照总公司的规矩办事，你在这跪着也没用。
程光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从手包里拿出三沓成梱的现金，让我帮他通融通融，我看了看钱，又看了看程光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让他先起来，程光明一看有希望赶紧起身对我说
“刘总啊，你得帮帮我啊，我这一家老小就全指望你了，要是你不让我干了我们一家就真得喝西北风取了……”
没等程光明说完我便打断了他说
“老程啊，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你把钱拿走，我只能说给你想想办法，我估计可能性不大”
“那可不行，这钱我不能拿走，总之我的事刘总就多费心吧，我等你电话”
“不是钱的事……”
“就算不行这钱就当给刘总买烟抽”说完程光明拿起自己手包走了
程光明走后我不禁冷笑了一声，在他看来我一旦收了这三万块钱就肯定能帮他办事，他太小看我了，而且就算他去哪里闹也没用，我就一口咬死他的公司资质不够就算他闹到哪我都不怕，这三万块钱又没人看见他给我，最后来个死不认账就行了，想到这里我起身把钱拿起来扔在抽屉里，拿出手机给李锦发了事已办妥四个字，过了几分钟李锦发信息说了句谢谢。
程光明刚走了没有一个小时高夏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高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翻看应聘者的简历，我知道高夏给我打电话干嘛，我琢磨了半天接还是不接，最后还是接了
“你干嘛呢？”
“在公司呢”
“一会有时间么？”
“怎么了？”
“请你吃饭”
“有事电话里说吧”
“好，我表哥那事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能”
“如果我求你呢？”
“那我也得公事公办”
“行吧，没事了”
“等会，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啊，以前的时候你从来没说过要求我啊”我好奇的问高夏
“你不知道，我表哥确实挺不容易的，家里孩子上学，他们家老太太还得治病请保姆，他媳妇又没有工作，你要不让他干他们一家真够呛”
“我今天才发现你很善良”
高夏在电话中笑了几声问我
“那你是否准备给我这个善良的小女人一个面子？”
我故作为难的说“我跟你说了，这事我不能做主，一旦我管了连我都有麻烦”
“我今天才发现你不光自私而且还挺冷血”
说完高夏便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我不禁摇头，把公司的HR叫过来，把我筛选出来的几份简历交给他，让他安排面试，HR是我从别的公司重金挖过来的，我俩平日私交不错，他看了几眼简历后开玩笑的对我说
“四女一男，看来你动机不纯啊”
“我像那样人么？”
“像，特别像”
“该干嘛干嘛去！”我笑着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纸团朝他砸去
HR出去之后我不禁又想起了高夏，仔细算起来我们得有几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海淀医院的挂号处，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便各自忙各自的了，我拿起电话给她回拨了过去，高夏的语气并不是太好，接通后就对我说自己正忙着呢，有事快说，没事快挂。
我跟他说程光明的事有的商量，如果有时间可以面谈，高夏听我完后有些惊讶，过了几秒钟对我说来她家谈吧，她老公去德国培训了。
十八
在我小时候，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英雄情结，整日幻想着上前线杀敌报国，为国捐躯，而且莫名其妙的崇拜一些比我大的在大院里惹是生非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都是家长眼中的坏孩子，那时候在我们大院里有一个叫李志坚的孩子，算是我们整个大院的孩子王，我人生中第一根烟就是他给我的，那年我小学六年级。
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就像泛黄的老电影一样，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每逢暑假我都会跟着李志坚屁股后面玩，光着膀子身上贴着那种一次性的纹身贴纸。大概在十几年前李志坚因为重伤害被判了十年，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后来听我们院的孩子说好像是因为我们院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我见过几次比我大几岁，长相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眼睛特别大特别水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反正她肯定没跟李志坚结婚，我估计现在跟她提起李志坚这个人她都得琢磨半天才能想起来。
前些日子去大院看我妈，无意中碰到他，他的记性还真不错，一眼都能认出来，而且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反正我当天没认出他，在我印象中他也就比我大那么几岁，可是现在看他已经一副典型中年男人的样子，李志坚出狱后过的并不算太好，用他的话说最好的几年都耽误在号儿里了，出来后年龄也大了，又没有一技之长，现在想学点东西有些力不从心了，最后在父母的资助下开了个烟酒专卖店，和一个二婚的结了婚，最后临别时跟我拍着胸脯说以后抽烟去他那买，进货价给我，而且保真。
今天去高夏家的路上在万寿路那边等红绿灯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李志坚的烟酒专卖店，李志坚躺在门口的一把摇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旁边坐着个胖胖呼呼的中年妇女正在择菜，我估计李志坚在年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这样一个女人结婚，如果他直到这样的结果是否会后悔当初为了那个女孩跟人打架呢？结果我不知道，我估计连他都不知道。
高夏家离我以前住过的大院不远，就在八宝山地铁站的南边一点，这次是我第一次来高夏家里，家里被她收拾的很干净，客厅里挂着高夏和她老公的结婚照，高夏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她老公身边，高夏看我看她俩的结婚照笑着问我
“你看我们般配么？”
“般配，简直王八看绿豆”
“你大爷的，我就知道你丫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大爷一样的坐在沙发上说
“我说的是实话啊，在怎么说照片那人也得跟我叫声前辈吧”
“歇菜吧你，还前辈，怎么想的啊”
我没继续跟她贫下去，干笑了几声转移话题说
“你们家房子不错，我就一直特喜欢这样的阳台，你应该弄个摇椅，没事晴天的时候坐在那看看书多好啊”
“我可没你那么小资，说点正事，程光明那事你打算怎么着啊？”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无能为力，毕竟总公司那边查得严，我那不能涉及太深，毕竟我只是代理经销商而已”
高夏听完后叹了口气说
“我知道你也为难，可是我表哥家的确也困难”
我没接话茬，拿出烟自己点上一根，高夏起身从厨房拿出一个水杯对我说
“我家没人抽烟，也没准备烟缸，你往这里弹烟灰吧”
高夏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问我“对了，你说我让我表哥给你们总公司那边送点礼送点钱什么的你说有用么？”
“没戏，之前就是因为收礼收钱让一些资质不合格的公司做分销出的事，现在谁还敢顶风作案啊，除非是我们总公司那边董事长发话，不过你想想董事长是什么人啊，你觉得你表哥喂得起么？人家吃一顿饭就够你表哥家活好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