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先找吃的再说

爬出山洞，李霖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倒在洞边休息了很久后，才站起来，而明仔，在李霖倒地时，比李霖还疲倦，而当李霖站起来时，却又爆发了巨大的能量，再次死死地抱住李霖的双腿。

李霖于是再次将明仔背上，然后踩踏着荆棘丛生的山林，慢慢地朝着太阳的方向走。望着太阳，他突然发现，这已经不是刚才所判断的早晨，而是到了一天的下午。

到了下午，他隐隐地有些担心，因为几个小时后，黑夜又会到来。如果黑夜到来前没有找到房屋，那就是恐怖，那种恐怖，虽然摧毁不了他，但能限制他，何况，对尚未成年的罗明明来说，白天和黑夜就大不同。

因此，无论如何，他得加紧走路。

可走了一段，体力还是不支。李霖此时很想放下明仔，自己朝山坡去看看，因为按他的经验，山坡一般会有农民开荒出来的土地，而有土地的地方，就少不了有红薯，有红薯，就可以挖来充饥。

可问题是，从恐惧中刚刚恢复过来的明仔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他走，而认为独个丢下他了。

不过，想到这里时，李霖突然在头上敲打一下，嘲笑自己说：李霖啊李霖，苦得你还是农村长大的，快立春的时节，土里哪有红薯呀？种了也早挖出来做粮食和储藏起来啦。唉！你呀......

李霖于是坚持在山脊上行走。他觉得这样正好，只有在山脊才能看得到远处，而只有看得到远处，才有希望走出山林。

可山上不仅荆棘丛生，而且树木众多，又很难看得到远处。

于是他停下脚步，倒在地上贴着地面静下耳朵听了听，终于听到了山外的汽车喇叭声，从而使自己精神陡增，感觉公路就在不远处，走出去的希望很快就会到来。

但他也同时明白，在山里，有时候听得真切的声音，却距离遥远。

但无论如何，有声音，就证明有希望。他必须拥有希望，朝着他判断出的汽车喇叭声而。

可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两个男子像山猫一般从深蓁里钻出来，一个手里举着斧头，一个手里端着猎丨枪丨，那寒光就是斧头闪耀的。两个人挡住了李霖正走着的路，威胁道：“走，跟我们走！”

李霖怕孤独，怕女人流泪，但不怕有人威胁，更不怕有人找他打架。他停下脚步，立刻摆好姿势，准备左右开弓，挥脚发力将两个家伙撂倒。但灵机一动，心生一计：这里既然有人，就应该有屋，有屋，自然就有吃的东西。这家伙说跟他走，那么就跟他走吧！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便问：“你要我跟你们去哪？”

“别废话！跟我走就是！小孩子下来！”挥舞斧子的瞪着一双鱼眼，傲慢地说着，其样子像老虎要吃人一样，但事实上李霖看得明白，一只纸老虎而已。

李霖想好了计谋后，也就懒得计较，将明仔从肩上放下来，然后问：“跟你去可以，有没有吃的？”

“有。”端猎丨枪丨的口气要缓和，回答说，“一日三餐，包吃包住。”

李霖似乎有点明白了，心说莫非是山里的黑工厂和黑砖窑？在樟木头多年，曾听人说过，罗浮山区，有人开黑砖窑，专门骗取和绑架一些内地到樟木头打工的中青年，关在工厂像奴隶一样没日没夜地做工，虽然有吃，但吃的伙食猪狗不如。进去了的人，终日想的就是跑，因为有人跑，老板就雇佣了很多打手。李霖想，这两个家伙说不定就是打手。

李霖心里有了主意后，就不担心到时逃不出去。他认为现在重要的是找吃的以及弄清楚哪个地方，然后再积蓄能量，对付这些强盗。

他甚至认为，这两个家伙，可能就是专门到山洞里来找他们的，现在自己跑出山洞了，那么怎么可能放他们俩离开呢？

“霖哥，包吃包住，我们去吧，先吃了再说。”明仔悄悄地跟李霖说。明仔这样的年龄，正是肚子容易饿的时候，一听到有吃，不但不害怕，且精神也有了。

李霖没有回应明仔的话，而是对挥舞斧头的家伙说：“去，我们去。你放心，我们不会跑，我们没有力气了。”

“斧头”打量李霖，怀疑其回答这么快是不是有阴谋，于是强调性地说了句“放老实点”，将明仔推给端猎丨枪丨的，让其殿后押着，自己则退到李霖的后面，举着斧头威胁着李霖走在最前面。

李霖看了一眼明仔，没有说话，装着很听话地往前走，就像一个从来与世无争的老农。

沿着不成路的小径，翻过了两个山头，再经过一个山坡，走了约三公里左右的路程，当看到前面有一小片房子，房子上的烟囱冒着浓浓烟雾时，“斧头”指着说：“到了。你们还算老实，到了后我要厨房给你们做大碗面条。”

一提到面条，李霖的肚子就咕咕叫，喉咙里痰水直吞，步子也情不自禁地快了起来。

明仔在“斧头”的后面朝李霖喊道：“我想吃面条。”

李霖说：“坚持，马上就有了。”

这是一个在山坡下的空旷地里建起来的砖厂，砖厂四周有高高的围墙，从对面半山腰上可以看到围墙内成排成排的砖坯。如果不是看到这样的砖坯，就很能被人认为是一座监狱。不过，李霖想，如果真是黑砖窑的话，也就跟监狱差不多。透过高高的烟囱，视力再穿过围墙，还可以看到山坡上因淘金撑起来的草棚。草棚下，有人来回晃动，或许就是站岗。李霖可以想象，草棚再下，或许就是金矿，也叫金洞。金洞洞口上草棚子的四周，虽然不是围墙，但有铁丝织成的网。这网是否有电，李霖不得而知，但李霖可以肯定，这里戒备森严。

这种戒备森严的架势，与其说似是黑砖窑，不如说像是军事基地。当然，现在的情况，李霖还一无所知，毕竟共和国建国已经几十年，不可能还拥有私人军事目标；但如果没有，刚才那两个拿斧头、端猎丨枪丨的，又左看右看都不是国家机器里的执法人员，连秘密的都不像。

因此，李霖尽管饥肠辘辘，还是颇有兴趣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其实，这观察，不仅仅是兴趣，而是关系到未来的生死。李霖深知，充饥后寻找逃跑路线是至关重要的。现在，他落入了贼窝，就得借助各种机会，观察周围环境，以便在机会到来时不至于惊慌失措。

到了，李霖和明仔被推着进了围墙，一踏入围墙内，后面的铁门就哐当地关上了。李霖看了一眼铁门，瞄了一下守门岗哨，发现开关铁门的是一个老头，心说这太容易对付，在心里偷偷地笑了笑。

进到墙内，李霖更是两目顾盼。明仔读书不行，在这方面也似乎有着天赋，他学着霖哥的，一双小眼转个不停，让李霖很满意。

但李霖的意图，似乎被端猎丨枪丨的家伙识破了。他突然发飙，一把将李霖拖入房间，随后也将明仔推了一把，明仔没防备，跌了一跤。明仔人不大，但凶悍，爬起来后就捡起地上的半个砖头，正要扔，被李霖一把抓住，眼睛逼着其丢下了。

被拖进去的房间的地里有很多茅草。进去后李霖顺势一滚，倒在地上，装作再也没有力气的样子，瘫软着。明仔同样学着他的心中英雄霖哥的举止，倒在茅草地上，还哎哟哎哟地喊，一副玩闹的样子，全然没有害怕和恐惧的神情。

第十二章

1 进了黑砖窑

李霖其实心里亮堂，他一耳帖在地面，学着狗的样子听着房间外的各种细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