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但有这个可能。他们下手这么重，就像有着深仇大恨，这样来看，又似乎是预谋，是冲着你的。可是，冲着你，为什么又放过你呢？”

“他们知道，打不过我。”

“不对，面对面可能是打不过你。但突然袭击，怎么打不过你？何况，他们有三四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你处在睡梦中的时候，干掉你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认为这个问题不用纠缠。人的劣根性内有一条，当你斗不过某人的时候，你就会想方设法去陷害他身边的人，他亲近的人。”

“法官，从理论上来说，是不用纠缠，可是，有这么个事实告诉我，他就不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是冲着珂珂的。而且这几个人我知道是谁，我也提供给丨警丨察了，如果抓到了他们，或许就真相大白了。”

“啊——那——是谁？”胡光辉惊愕，从沙发上弹起。

李霖伸手拉了拉法官的衣角，示意坐下，别激动，然后缓缓地说：“你还记得去年我的战友**了我的表妹，被我知道后，他在我面前自杀，后来又有人告我，说我逼死了人，但没有告成功——这个事，还记得吗？”

胡法官点点头，但突然想起什么，斜眼看着李霖说：“被**的不是你女友吗？”

“不，是表妹。”李霖强调。

胡法官点点头。倒不是胡法官愚蠢，此时还想不到珂珂是李霖的女友，而是当时李霖的事根本没有立案，也立不起案，胡法官当时所得到的信息源，也仅仅是李霖找他咨询过此事而已。

李霖继续说：“现在，我这个死有余辜的战友的弟弟在樟木头勾结了几个小混混，要报复我，但他们打不过我，便找到了珂珂。”

“他们找沈珂珂，用来报复你？”

李霖点头：“没错。所以我说，那几个人不是冲着你来的。”

胡法官坐在沙发上，似乎松了口气。也是，如果歹徒不是因为自己而残杀了爱妻和姨妹，他的心里会略略好过些。

“但是，”李霖却来了个转折，似乎还是跟法官有关。“我了解他们那批人，既然目标只是报复我，就不会也不应该伤害另外跟我没有关系的人。”

“可他们已经穷凶极恶地伤害了，不！是杀害了，残害了！简直——罪不容诛！”法官愤怒起来。

“是残忍到了极点！我认为，他们会伤害珂珂和玉莲，但杀害高爱莲作家没有理由。”

“李霖，恕我直言，你还幼稚！”胡光辉说，“爱莲看到玉莲和珂珂被杀，你说，能放过歹徒吗？那歹徒当然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灭口，一并杀害了。”

李霖也来气了，大声说：“别对我说我不专业。我其实很清楚，你夫人高爱莲睡觉后，如果没有人帮助，是起不了床的。既然起不了床，她又如何看得见外面房间发生的事情？而且，我还知道，不但皮婧说过，胡小妹也说过，你夫人无论白天黑夜，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

胡光辉不做声了，他被李霖的分析镇住了，陷入了思索之中，一会儿后，抬起头来面对李霖：“是不是说还另有其人？”

李霖说：“不敢肯定。公丨安丨的现场勘察，又没有公布。”说到这里，李霖起身，看了看两个关着房门的卧室，对胡法官说：“我想看一看作家的房间，可以不？”

胡光辉也站起来，走到以前高爱莲饮食起居、工作生活的房间外，轻轻推开了门。

3 大胆的推理

晚上，李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拿着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可几个钟头过去，似乎还是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他是在分析到底是谁杀害了高爱莲、高玉莲和珂珂，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是真正存在：有人杀害了高爱莲，然后又有另外的人杀害了高玉莲和沈珂珂。

他这样大胆地分析两个犯罪团伙参与血案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闲着无事乱琢磨，更不是看福尔摩斯看多了，喜欢想象出多个犯罪标本来。

首先，从犯罪工具上来说，高玉莲和沈珂珂都是被水果刀刺杀，而高爱莲却是窒息。也就是，同一犯罪嫌疑人，使用的犯罪工具竟然存在两个版本，两套方案。对年轻的女的，实施的是残忍，而对年龄大的高爱莲却似乎“文明”一些。

此是蹊跷之一。

接着从犯罪心理分析，如果报复一定是使人致死才甘心的话，那么报复的真正目标是沈珂珂，而高玉莲和高爱莲只是顺便杀的。可问题是，结果反而是顺便杀的人都死了，真正目标要杀的人却尚存生命。这不太符合事实。真要解释，要不就是劫匪临时起杀心，杀了谁就是谁，而不是报复杀人；要不就是真正的目标是高爱莲，而高玉莲和沈珂珂只是顺便所杀。捂住一个人将其杀害，更像预谋，因为只有预谋才能有如此的心理素质：看到目标真正断气后才放手。

此是蹊跷二。

再从犯罪现场看，胡法官说，夫人高爱莲倒在床边，床枕和被单都在地上；珂珂倒在厕所，裤子都没有穿好；高玉莲身中多刀死在床上。如果歹徒是先杀高玉莲和珂珂，高爱莲无疑会听到声音，听到声音后，无疑会拉动床头的铃声滚动自己的身子，一直滚到床下。但如果歹徒是先掐死高爱莲的话，应该首先是在床上而不是在地上。在受害者没有外力支援的情况下，让其窒息而死不是很难的事。如果高爱莲是在睡梦中，而且是首先被残害的，那么就不可能从床上滚到地上。即便在作案中真的出现了滚到地上的情况，这也无疑会有响声惊动外面，一有响声，隔壁睡觉的高玉莲和沈珂珂不可能毫无察觉。因此，假如高爱莲是最先受害的，犯罪嫌疑人更不可能在无法判断被害对象的家属会不会冲进来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慢慢地捂着被害人，看到她真正瘫软了、没有了呼吸才离去。

如此，最合理的解释，高爱莲确实最先被害，但不是同一伙人。其次才是高玉莲和沈珂珂。当时高玉莲在睡梦中，沈珂珂在上厕所。

当然，也有可能真是同一伙人。只不过如果是同一伙人的话，高爱莲被害后是犯罪嫌疑人将其掀到床下的，是并不担心被隔壁家人听到，因为家人同时也在同伙的控制中。但如果是这样，还是过不了杀人工具不一致、两种风格截然相反的关。

......

不过，李霖这大胆的推理和设想，在没有抓到杀害高玉莲和沈珂珂的凶手前，也仅仅是个设想而已。除非，有了公丨安丨在现场勘察出了跟其推理相匹配的证据以及犯罪嫌疑人承认的口供。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有了推理，也有可能找得到证据，但就是没有去找这个证据的便利或权利，然后，就这样活活地困死在证据之外、推理之中。

李霖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但世间的事，往往柳暗花明。正在李霖发愁时，扩机传来了滴滴声，而且这滴滴声一连串响起，是紧急呼叫的信号。

李霖打开信息一看，心中一阵狂喜。他苦于要找的证据，被罗敏儿带来了。罗敏儿的信息留言说，马上到芙蓉路有树林的地方，凶手已经出现。

李霖于是急忙下楼，拔腿就往芙蓉路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