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珂走上去抓住了女主人的手，歉意地说：“肇事司机还没有找到吧？我抱歉！没有帮到您！”

一旁的李霖也吃惊不小，甚至感觉这很有戏剧性。

高爱莲很激动，她抓着珂珂的手紧紧的，似乎永远都不想松开，说：“姑娘，我们有缘！我们又见面了！你还可以帮我仔细回忆回忆，那个开车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车子的牌照是哪几个数字？到现在交警还没有进展，我和光辉都急啊！”

李霖知道珂珂是不善言谈的女孩子。事实上，珂珂此时又激动又同情又歉意，嘴里嗫嚅了半天后说：“大姐，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法官似乎没有李霖所感觉的戏剧性，反而平淡地劝解着自己的妻子说：“爱莲，你不要激动，或许认错了？小沈是刚从荆楚来的呢！”

叫爱莲的妻子嗔道：“光辉，你是说我脑子也撞出问题了？我没看错，上次记者和律师的录像我这里有一盘，要不要我放给你看？是她！绝对是她！你刚才不是也叫她小沈吗？是她，错不了！”想想刚才可能失态了，便平抑一下内心，再缓和着口气说：“这姑娘跟我有缘，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将她留下！何况，我看她挺机灵的，人不错……你去陪外面的客人吧，我跟她好好聊聊。对了，让玉莲倒杯水来给姑娘，她今天是客人哪！”

胡法官出去后，珂珂坐下来。珂珂坐下来时，表情复杂地瞄了李霖一眼，仿佛说：法官都出去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李霖笑笑。他不出去。他心说要将你们的阴谋弄个水落石出。

珂珂跟女主人说：“大姐，来之前我没跟法官大哥说明白，我不是刚来樟木头，我其实来这里已经三年了。”

“没关系呀！来了三年，说明你更熟悉樟木头，我看可以的。”女主人将桌上一盘瓜子朝珂珂身前推了推，也朝我看一眼，说：“吃，吃点，来我这里，随便些。我只是担心，服侍人的活很累，很辛苦，你受得了？”

珂珂回答：“没事，受得了，受得了。”尽管刚才女主人说不管什么情况都将珂珂留下，但李霖猜测，珂珂是铁心留在这里了，他或许都在担心女主人中途变卦。

玉莲从客厅走进来，给珂珂送来一杯水水。珂珂接过水时，朝玉莲笑笑。玉莲出去后，一会儿又给李霖倒了一杯。

借着喝水的机会，李霖观察起高爱莲来。他发现，高爱莲看起来四十出头，皮肤白皙，外人看着满舒服。戴着眼镜，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

珂珂找话说：“大姐，您算命大福大啊，车祸那么吓人。”

女主人笑意盎然地看着珂珂喝水，没有回应珂珂的话，而是说：“你真叫沈珂珂吗？是不是很感谢爸爸给你取了个好名字？”

珂珂看一眼一旁的李霖后老实地回答说：“不，名字是我妈妈取的。我妈有文化，我爸是大老粗。”说完，可能想起自己要履行手续，便主动拿出身份证递给女主人。

拿身份证时，车票也随之带出来了。李霖知道，这是胡小妹、皮婧她们跟珂珂合计好的，她们制造了珂珂刚从内地坐火车来樟木头的事实。而珂珂大概是想起刚刚承认不是刚来樟木头，便将车票又塞回口兜。

女主人眼尖，说：“那是车票吧？给我。”伸出手去，强行让珂珂将车票递过来。接住了，就嘟囔着说：“你这孩子忒老实，以为不是刚来，就不能报销是吧？”

女主人将身份证瞄一眼后还给了珂珂，然后手指着桌上的车票说：“待会让老胡将票钱给你。农村来的，不容易，100多呢！”

说完，将身子朝珂珂倾斜，关心地问：“读了多少书？”

“高中肄业。”珂珂老实地回答。

“哦，不错，我们一样的。不知道吧？我也高中没读完。”女主人沉思了一下，又问：“你是什么原因没有毕业？”

珂珂低下了头。

李霖知道，这话触动了珂珂的伤心之处。珂珂在回答女主人前，强忍着让自己没有掉出眼泪，说：“妈妈出车祸离开我们了。弟弟也要读书，家中供不起两个人，我就放弃了。”但说完，珂珂的眼中还是饱含着泪水。

高爱莲感同身受，她的眼前或许出现了汽车的轰鸣声和被撞上时刹那间的惊恐，眼泪也夺眶而出。但她不擦，伸过手，将珂珂的一只手抓在手心，颤动着声音说：“珂珂，别难过，别难过！虽然我比你妈妈幸运，但我们都应该坚强！”

珂珂点头。李霖也在心里点头。

是的，人生都不幸，他们都必须坚强！

6 请你祝福我

珂珂是叫不回了，即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了。

一出门，李霖就质问胡小妹：怎么我成了珂珂的表哥？可胡小妹还没来得及回答，皮婧就拉了拉李霖的衣角，将一封信放在李霖的手里说：“珂珂的，不晓得你今天会跟着来，原本我送了她后，再交给你看。”

李霖要的就是解释。见珂珂有信给他，当即就在小区休息位置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阅读起珂珂的信来：

霖哥！请原谅我回到认识你的之初和周围所有伙伴对你的这个称呼。我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只能回到这个称呼的位置上来。让我们忘记在一起的日子，回到这个位置吧——做一个普通的朋友！

不要怪皮婧，也不要去怪胡姐和敏儿姐。是我求她们配合我的，是我对胡法官说，你是我表哥，你纠缠我要跟我结婚的。原谅我这些天瞒着你，到现在才告诉你。

职业不分贵贱，做保姆没有什么不好，做那种保姆也龌龊不到哪里去。即便真的很龌龊，也只有我这样的女子才能完成——怎么可以让皮婧去完成呢？所以，我已经认同的身份和职业，你骂我贱也好，怪我没出息也罢，都没有关系，反正我认定了。

当然，我认同地下保姆的这个身份，除了外界会认为的堕落外，还有我对皮婧的姐妹情。与其让皮婧去承受，来留这么一个人生的污点，还不如就让我这个已经损坏的机器来运转。如此才显得公平与和谐。

皮婧是个好女孩，她也一直喜欢你，我让你去好好照顾她，你可要答应和接受哦！

好了，为我祝福吧！我相信在法官的家里是能学到一些东西，或者还能得到一些东西的。我并不会认为法官有多坏，因为我和皮婧偷偷与他见过面，那次见面，我感觉很好，我同情法官，更可怜他的作家妻子——虽然我和他的作家妻子还没有见面。总之，我会好运的。

霖哥，请你祝福我！

第六章

1 曾经相识

李霖认识珂珂，是在三年前。

那时，李霖是装饰公司的一名装修工人。在珂珂刚到樟木头，也就是刚刚开始跑业务的时候，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李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