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等黄琪一说完,便放下那只不规矩的手,激动地说:“什么ABCD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就像在舞台上做主持。“我跟你讲,第一,你准备跟你姨妈借多少钱?五万、十万,顶多十万吧?她能借你那么多吗?能借你一万就不错了。所以,这第一条你不要天真了。再说,你开口借,下次我们干了,她就会告诉丨警丨察,说你曾经跟她借过钱,这样丨警丨察就很容易怀疑到我们;第二,你顾忌姨妈的面子下不了手还情有可原,可害怕美月就是多余的了。你想啊,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还怎么厉害?造孽着呢!现在,你也造孽,你都两个月没有上班了吧?你要生活,要生存,要买手机,要买房。这些,你就得想尽办法赚钱,不择手段弄钱,其他一切都不重要;至于第三条,我唯一赞同就是这一条。我看这样,套你姨妈的存折密码,可以先问你妈妈,你妈妈肯定知道姨妈的生日。现在的人十之八九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你问到了,不就有机会,有把握了吗;第四条,我跟你说,香港人、台湾人都是比较小气的。再说了,港佬即便看起来不是很有钱,也总比我们内地人富裕吧?你姨妈百来几十万是绝对有的。你看,这房间,这家具……”
靓仔站起来,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个圈后说:“沙发不错,真皮的,最少有个千来块。这个彩色电视机,这么大,怕最少上万了吧?”又去推卧室的门,可是,除黄琪她们住的那间外,胡小妹卧室已经上锁了,王霸便说:“到时,从你姨妈那里把钥匙拿过来。”
黄琪眼一瞪,嗤嗤笑:“还诸葛亮呢!糊涂虫吧?我从姨妈那里拿钥匙,不等于告诉她钱是我偷的。到时一脚踹开不就得了,姨妈也不会怀疑是我呀。”
自以为是的王霸乐了,笑着说:“所以嘛,男人策划大事,细节可能比较疏忽。男人做任何事离不开女人啊。你看,我们两个配合就是最佳,你没有想到的,我想到了,我没有想到的,你想到了,严密、牢靠、天衣无缝啊!”
“臭美!”黄琪嬉笑着。但嘴里虽这么说,身子却靠着靓仔,心中似无比甜蜜,充满着美好幻想。
但她想着想着,忧虑起来了,一会儿后忧心忡忡地说:“会不会出事?我可不想坐牢,要是坐牢,我就死了算了。”这话一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和没读过书的乡下女子的智商差不多,便只得耍起女人惯有的无赖来,鸡屎拳头捶着王霸说:“你说话呀,怎么办?”
王霸嚼着口香糖,把糖预存在口腔的角落,狡猾地问答说:“播种一种思想,收获一种行动;播种一种行动,收获一种习惯;播种一种习惯,收获一种性格;播种一种性格,收获一种命运。你想收获坐牢,就拼命播种坐牢的思想吧!”见黄琪崇拜地看着自己,哈哈一笑,既而又很宣传地说:“生活是美好的,老天爷是照顾我们的,我们考虑得周全就不会有事情的。退一万步讲,万一败露了,你是你姨妈唯一的外甥女,她不会狠心把你送进牢里去的。只要你姨妈不予追究,法院就不追究。明白吗?”
黄琪点点头。
不过,尽管点头,黄琪也还是从以往零星学的法律课程里想起法律并不是这样的,知道眼下这个家伙是哄她,当然也是哄自己。但天下所有的女人又似乎都喜欢这种哄骗。
黄琪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是的,正如他所说,播种一种思想,收获一种命运,我现在要的就是播种一种钱的思想,收获一种有钱的命运。人的一生,小钱在勤,大钱在命。这也是真理啊!
于是他们憧憬着未来,幸福地偎依在一起,一直到太阳下班。当太阳下班后像一块黑布罩向大地时,他们才双双下楼去味千馆吃面。
3 手脚有些颤抖
这天是星期三,黄琪一个人在椰子花园的房间。她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因心里紧张,手脚有些颤抖。
她站到阳台上看天。这天,依然灿烂,有风吹起,云似蜻蜓般随风飘动。
樟木头的天总是这么好。
她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敲姨妈的房门,敲门的同时,轻轻地喊“姨,姨妈”,喊得像北极熊的保护毛一般温暖和柔软。事实上,她就是喊破天,也不会有人应答。她明明知道,姨妈从罗浮山回来后又去了香港。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万无一失。当然,也可以看出,她不是一般的紧张。
昨天姨妈离开后,黄琪的心里就思想开了,她觉得今天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几天前,她打电话询问老妈,问到了姨妈的生日,后来又装作很无意地从姨妈的嘴中证实了生日。她知道,姨妈出门绝对不会带着存折,存折此时正安安分分地躺在衣柜里。还有,姨妈跟她说去香港的时候,美月也在,美月还问她几时回樟木头。
有美月知道姨妈去香港,这正是她希望的。
美月又去梅江了,昨晚没有回来。黄琪知道,美月既然昨晚没有回,今天上午是无论如何不会到小区来的。美月如果昨晚在梅江住下,第二天回来就会直接去罗敏儿的按摩店,而不会大白天的赶回住的地方。再说,美月自从黄琪搬过来住后,就时不时外出了,好像不怎么喜欢跟黄琪住在一起。
但为了万无一失,黄琪昨晚10点还是给美月去过电话,故意说自己穿的短裤不见了,问美月有没有看见,能不能回来帮她找一下。美月说她今晚在梅江跟朋友聚会,太晚了回不了樟木头。
确定美月确实回来不了后的晚上11点,她跟男友最后确定行动计划。
黄琪不是树上的鸟儿,从没有天一亮就醒来过。今天一清早起床,是破天荒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黄琪来说还真是真理。
事实上,黄琪几乎一个晚上没有合眼,在床上辗转反侧得几乎要给床板辗断。到现在,她的心还怦怦直跳。她要打姨妈的劫,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打劫、偷盗本是昧良心的事,况且实施的对象是自己的亲人,她怎么会睡得着?心里又怎么能不像狐狸偷小鸡前的那般七上八下?
但为了钱,为了私心的膨胀,她又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豁出去了。
姨妈没有回来,美月也没有回来。既然都没有回来,那么,第二天的上午就是最保险的时间。即便姨妈要提早回来,也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如果美月有事临时回来,也一定是中午或下午——都不会是在上午。这一点,黄琪做过准确的预算、排查、推测,绝对错不了。
看来,这样的一个上午,是多么好的上午啊!
因此,上午八点半,黄琪跟男友再一次电话敲定: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当一些忙碌的人都上班去了,当许多家庭主妇们像母狮般还在慵懒地睡觉,当椰子花园还像一头没有睡醒的花猫,在揉着睡眼惺松的眼睛的时候,约10点前的样子,王霸开着一辆破旧的跃进牌双排座来到了小区的楼下。双排座货箱不小,可以装载不少东西。
咚咚咚,很自然的敲门声,但却似敲在黄琪的心里,她紧张得一手按压着胸部,一手将门半天才打开。
王霸后面还跟着两个同伙。他们鱼贯地进入房间。两个同伙年纪不大,长得细皮嫩肉、清瘦清瘦的,怎么看也是守规矩的羚羊,而不像那强盗一般的鬣狗。
三人一进入房间,不说一句罗嗦的话,就像一个个小偷,表情冷酷、行动迅速。两个小贼在王霸的指挥下,先抬沙发,然后搬电视机。
黄琪的这个男友取名一个“霸”,多处显现着都有几份霸气,但体会其名字,又发现无艺术性可言,且和“王八”谐音。据王霸自己跟黄琪讲,大一的时候,就有男同学叫他王八,暗地里,还有叫他王八蛋的。但女同学一般不这样叫他。黄琪问为什么,王霸说,因为自己超靓仔,没有一个女同学忍心。黄琪当时笑了,虽然知道王霸是编故事哄自己,但仍然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王霸。确实,他太靓仔了,尤其是那头艺术家的披发,以致黄琪经常性地花痴。但此时,黄琪却想:好你个王霸,看你这职业的架势,还真是一个王八蛋哪!
想归想,黄琪还是挺崇拜王霸的。你看他:虎形狼貌,做起事来不含糊,说做就做,不扭捏,不做作,不拖泥带水,心高气盛,心狠手辣,有干大事的派,也是干大事的料。
两个同伙将家具、电器都送下楼了,王霸这时将胡小妹卧房的房门一脚踹开。王霸进去后,黄琪也紧跟着进去。
在黄琪的提示下,王霸在写字台、梳妆柜、衣柜、床头柜里翻找,弄得房间叮叮当当响,每响一声,黄琪的心就抽一下,挺要命的。但黄琪也算大学毕业,兼带学过一些心理学,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她立定站好,深呼吸三下,等王霸气势汹汹地翻了第一遍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后,她就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翻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