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意想不到的是，扩机是外甥女打的。外甥女在接电话中，声音甜蜜，语气柔软，这使胡小妹很高兴。

胡小妹荆楚老家有一个姐姐，这外甥女是姐姐的女儿。姐姐的女儿两年前大学毕业分配在小县城教书，一个学期没教完，说受不了乡镇的教学条件，跑到樟木头打工来了，据说在一家大公司做销售。但外甥女嫌弃姨妈靠港佬魏中挺包养不光彩，两年里从没有到椰子花园来看过姨妈。胡小妹也知道，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尤其在这樟木头都市。尽管她曾好几次约外甥女来，但外甥女都是以工作忙而推脱；也多次打电话说到公司去看望外甥女，有一次还买好了女孩子喜欢吃的一大包零食，可始终，外甥女躲瘟神一般躲着她。

起初，胡小妹挺伤心，觉得做人太失败，没两个朋友不说，连亲人都不理她。要是一直朝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足可以让她跳进珠江河，但好在她不是偏执的人，很会用理由来安慰自己。她想：不来就不来，全当我没有外甥女。我现在有人陪着打麻将，有港佬每月给钱花，有好姐妹罗敏儿开的美容美发店，店里有跟自己说话打牌的姐妹，也不是很失败啊，想想城市街道的地下通道里，那些乞丐，又哪来一日三餐饱？更没有亲戚间的互相往来！自己该知足啦！

久而久之，她要不坐在罗敏儿的美容美发按摩房里陪客人打牌，要不就在家邀人“砌长城”。慢慢便忘记了外甥女，忘记了在樟木头的这个亲戚。

那今天，外甥女怎么又突然想起她了呢？

胡小妹是一个思想并不复杂的女人，碰上高兴的事更不会多想。此时外甥女亲热地叫她姨妈，她的心里就像喝了蜂蜜一般的甜。当外甥女约她见面时，当即答应到国贸广场去见她。

与外甥女的上一次见面是在她去读大学的时候，如今这一隔就是六年——六年啊！不久前姐姐的电话中，描述过外甥女的近况，据说，都从胖墩墩、肉乎乎的毛毛虫变成漂亮的蝴蝶了，追求的男生不少呢。

见到外甥女，果如她妈妈所描述的，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个头挺高的，走路一扭一摆，像一头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瞪羚，让胡小妹倍感自豪。胡小妹忍不住摸着了外甥女的如风发丝，心情激动地说：“琪琪！姨妈想你啊！”

外甥女名叫黄琪，胡小妹从小就叫她琪琪。

今天来见姨妈的黄琪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一个很靓仔的男友。黄琪介绍，男友叫王霸，是主持人，晚间在樟木头各大娱乐场跑场子。胡小妹去看过夜总会的演出，知道这种主持人是什么过格的话都敢说、什么下流的动作都敢做的调节气氛、制造高丨潮丨、插科打诨的高手。也是，从外甥女介绍她认识了后，靓仔就用他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个不停，显得很有派。

黄琪是在糖水中长大的孩子，骄横和懒惰自不必说。她告诉姨妈，自己刚从大公司里辞职，以前住公司，现在辞职了没地方住了，租房子太贵，他们想积攒点钱明年在樟木头买房，因此……她可怜兮兮加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的姨妈。

胡小妹唯恐自己接话慢，呼应道：“你怕姨妈不答应吗？搬过来，搬过来……今天就搬过来。”停一下，似怕外甥女反悔，重复说：“我看，就今天搬。”

黄琪在姨妈脸上亲一口，仿佛从来就这么亲热。亲了一口后还娇气十足地说：“还是姨妈对我好！”说完就嘻嘻嘻地笑，很开心的样子。

胡小妹沉浸在和亲人相认的喜悦中。

黄琪当天没有搬，约定了第二天上午。

但第二天上午，黄琪向胡小妹提出了一个很雷人的要求：“姨妈，一个人睡有点无聊，帮我找个‘小姐’做伴吧！我们一起住。”

胡小妹瞪大了眼睛，从头到尾扫描一遍黄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地说：“你是你，小姐是小姐，你要找她们做伴干嘛？你可得学好噢，做小姐和做情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你都大学毕业了，不是没有办法。”

胡小妹出门前，指着两室一厅中的一个小间对黄琪说：“做伴有现成的。美月平时帮我做伴住的就是这间。现在好，你跟她睡一个房间吧。”

2 早就不安好心

两周后的周六，胡小妹和魏中挺到罗浮山旅游去了，美月也背着个包出门。美月出门前跟黄琪说，她这一次要去梅江市见一个同学，可能要第二天才能回来。

魏中挺就是那个包养胡小妹的港佬。他是工程师，60多岁了，还挺有精神。两外，他人也并不坏，包养胡小妹，香港的老婆是知道的，而且胡小妹还吃过他老婆做的饭。

黄琪住到姨妈家来之后，还没有和男友在一起亲热过，心里有点想那个帅气的男人了，这一天便走到外面的公用电话亭，让寻呼台给男友传递了12个字：“椰子花园椰子无人采摘，速来！”

半个小时后，男友在外面敲门。黄琪穿着短裤。打开门，两个便抱上了，然后就滚在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后，才坐下来休息说话。

一身蛮肉的王霸对黄琪说：“琪琪，真是折磨死我了。我这一干，又可以保持两个星期了。历练得像一只骆驼了！”

黄琪嗔道：“你能保持，可我不是骆驼。”

王霸停顿了一下，想起黄琪以前说过的，便揶揄道：“有人不是赞成中国颁布‘同志法’吗？现在跟同性住一间房，岂不正好。”

黄琪骂道：“你变态呀！”

王霸呵呵笑。

黄琪娇柔地靠上男友的肩膀。王霸这时正经地说：“说我们的事吧。”点燃一根烟，吐着烟圈望着天花板。

黄琪点点头。他们所说的“我们的事”，是一桩他们谋划了很久的阴谋。

“有几件事还没有想好。”黄琪沉思着说。

王霸伸过一只手，抱着黄琪的腰，看着黄琪，等着她说下面的话。

王霸虽然个头不高，但彷如一头猎豹，胸肌发达，长得性感，能让许多女子动心。黄琪就是被弄得梦牵魂绕的一个。

王霸抱着黄琪腰部的那只手，此时从腰间上探到了黄琪的胸脯，轻轻的揉着。黄琪则闭着眼睛，不知是在思考男友刚才提到的话题，还是在享受着抚摸的快感。

黄琪在享受中说：“A，我想，还是跟姨开口借一次钱，如果给我，当然好，如果不给，她不仁，我便不义；B，实施我们原先的计划，光搬点东西不行，主要是弄到存折，而我还没有套出我姨的存折密码； C，美月像是个厉害角色，看起来就不像个善茬，嫁祸到她头上，我怕成功不了； D，我发现姨妈的那个相好比较小气，不像很有钱，也担心姨没什么钱，到时，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