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领人出来的两个女孩是江西的，一个叫赵芳，一个叫卢静。卢静才高中毕业，不足18岁。赵芳是姐姐，像罗敏儿那样，在老家的村里当过老师，因转不了正，放弃继续当老师了。两姐妹相约着一起到樟木头找工作，可谁知才到这神奇的土地，就被神奇地收了监仓。

她们从收容所出来时，全身都在颤抖，同时颤抖着声音说，以前在电影里面看过的，竟然被她们也经历了；以前看电影恨得要死的坏蛋，她们也都见识了，她们不理解中国怎么是这个样子，和书本上读到的完全不一样，那些人太凶了，那些人太可恶了。她们很不想恨这个社会，但是，自这次事情以后，她们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李霖听着她们哭泣，哭诉，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但任他的拳头捏得多紧，都无能为力。

李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将好事做到底，让赵芳和卢静两个卷缩在车子座位后面临时休息的地方，让洪苹果和皮婧挤在副驾驶室。他带着她们回樟木头。

开车行驶在公路，看着她们如花年纪的四个女孩，李霖思绪混乱，心潮难以平静。他甚至想：要这是抗日战争年代多好！可以马上成立一个女子抗日锄奸队，带着她们去抢鬼子的抢，杀鬼子，同时杀叛变祖国、鱼肉百姓的汉奸们以及一切社会恶棍。她们保准踊跃报名，绝对不会犹豫。因为她们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3 你替我们作主

珂珂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谁也不见，谁也喊不开她的门。到晚上了，李霖担心她在房间内出事，只得将锁砸了。

可当李霖去抱珂珂时，珂珂却躲开了他。他端饭给珂珂吃，珂珂也不吃，好像成心要跟李霖过不去。

李霖心如刀绞，他知道珂珂可能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决定去田心村，去找皮婧，通过皮婧再找到她的那个同事。她的那个同事是同时被捉进猪笼车，也是同时没有被送到收容所的。只有她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告诉他什么。而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作出如何处置的决定。

但正要出门时，皮婧却来了。皮婧上午跟李霖从樟木头回来后，已经看过珂珂了，现在她在上了几个钟头的班后，再次来到李霖的家里。

李霖知道皮婧是来看珂珂的。

李霖对皮婧说，看她作用不大，她受了刺激，谁都不理了，谁喊她都不做声了。因此，看她还不如为她做点实事。我要寻找珂珂受刺激的源头，你现在跟我去，我去找你们酒店的那个同事。

而皮婧反跟李霖说，你拉我回去没有用，那个女孩今天辞职了。但李霖说，即使走了，也要找到她。管人事的不是你表嫂吗？现在马上跟我去找你表嫂，看那个女孩老家在哪里。不弄个水落石出，不办好这件事，我怎么向珂珂未来的人生交待！

皮婧说，我是来陪珂珂的，问我表嫂不一定要回去，我打扩机给她，也一样。皮婧于是给她的表嫂打了BP机。

皮婧的表嫂在回话中告诉皮婧，徐满燕老家在河南，她去关外平地镇她的同学那里了，她同学是工厂的部门主管。皮婧于是问到了徐满燕的同学的扩机号。

皮婧将扩机号给李霖后，李霖就让皮婧去陪珂珂，自己则抱着电话机一连扩了徐满燕的同学三遍。

可徐满燕的同学回话过来当听到话筒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时，丢下一句“我在加班，很忙”，就挂了。李霖再扩，就死也不回了。

李霖无奈，只得走进房间，将皮婧拖了出来，然后向罗敏儿交待一声照顾珂珂的话，就强行拉着皮婧到街上去拦的士。皮婧问去哪里，他说去平地镇。

坐出租车到平地镇后，李霖让皮婧打扩机，免得那女孩听到他男人的声音又挂电话。

皮婧到底是做酒店服务的，当对方回话过来时，几句话就让对方如实回答了很多问题。当然，对方能够及时回话，也可能是座机号是本镇号码的缘故。

从关内的市中心到平地镇有十几公里。李霖他们到那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回话的女孩说，让他们到申达制衣厂大门口等她，她还有十多分钟就下班。她还会将徐满燕一起叫过去。

李霖听了心里踏实了。为了感谢这个女孩，他专门选了个宵夜的摊子，准备请女孩们吃点什么。当然，坐下来后，先给皮婧叫了份最好的冰淇淋。他自己不吃冰淇淋，则叫了瓶啤酒。

十多分钟后，徐满燕和她的同学出了厂门。皮婧认得徐满燕，走过去将两个女孩拉到他们坐好的位置的对面坐了下来。

徐满燕的同学坐下来后就以审慎的眼光看着李霖。李霖当然不怕，他是洞庭湖上的麻雀，见过不少风浪，还能怕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孩？尽管她是主管，算是白领，也可能文化水平高大大学生，但李霖不胆怯。他在给两位靓女每人叫了一份冰淇淋，再在每人杯子前倒上啤酒，再让宵夜摊的老板炒了两个菜后，就正襟危坐的准备跟女孩子们说正事了。

当然，说正事之前，李霖先向徐满燕的同学道歉，说刚才粗鲁了，说话不温柔，让她生气了，挂了电话。还说，当兵出身的，性格烈，又事情急，因此请原谅。

这当主管的靓女见李霖首先道歉，也就不好意思起来。她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解释说确实上班，不方便讲话。

几句开场白，皮婧将他们今晚急于来找她们的经过讲了一遍。徐满燕知道李霖是沈珂珂的男朋友，又知道李霖曾是大兵一个后，就端着酒杯站起来敬李霖的酒说：“大哥，你可要替珂珂作主！也替小妹我作主！联防队那几个太坏了......”但话还没说完，嘴巴一撇，哭了。不过一会儿后，忍住了哭，将啤酒一饮而尽。饮完啤酒，又伏在桌上嘤嘤地哭起来。

李霖和皮婧以及徐满燕的同学的心里都不好受，他们静静地看着徐满燕，不知如何是好。

一会儿后，徐满燕接过同学递给她的纸巾，擦干眼泪，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我没用，我为了不去收容所，在他们的威胁下，主动脱了衣服。沈珂珂誓死不从，又打又闹，带她的那个男的就把她打昏了，最后强奸了她。我们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李霖听到这里，怒火中烧，头上的汗珠直冒，手中的杯子捏得越来越紧。突然，咔嚓一声，他将杯子抠碎了，顿时手里的血水和酒水混杂，汨汨地往外流。

皮婧怒火中烧，骂着王八蛋，大声问徐满燕，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他们在哪个治安室？

徐满燕摇头说，不知道名字，但人烧成灰都认得。

皮婧看着李霖说：“要他们给个说法！不给说法，就给他们一个说法！”

李霖瞪着一双烧红了的眼睛恨恨道：“我知道怎么做！我会的！”然后对徐满燕也对大家说：“只要认得！只要还在这个地球！他们就跑不了！”

在李霖发狠的时候，徐满燕的同学起身了。一会儿后，她买来了止血药和创口贴，帮李霖认真地敷上、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