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抱着你，强行接吻的是哪一个？”

“我讲了，李毅呀！”

“他戴眼镜没有？”

袁绵绵歪着头想了想。她歪头思考问题的样子也同样迷人。我相信，有的女人从一生下来起就是迷惑男人的，她们就像罂粟花一样，带给你外在的美丽和美丽的感受，但其实却在毒害每一个接近他的人们。这样的女人一般叫她害人精。这样的害人精，从历史到现在，从褒姒到江青，不知出了多少。

“没有。”袁绵绵想了一会儿后才回答。

我拿出李霖和李毅的照片，放在袁绵绵身前的桌上，问：“哪个是李霖？哪个是李毅？”

袁绵绵嘴一撇，有点不屑，似乎生气我问她弱智的问题，瞧低她的智力似的：“穿军装的自然是李霖了。另外那个还用说吗？”

老李于是呵呵两声冷笑，说：“都知道李毅是书呆子、四只眼，那天强吻你，你说没戴眼镜，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袁绵绵慌神了，眼睛开始闪烁，小声嘟囔道：“人家没看清楚嘛，晚上看不清。再说，都过去几年了。”

老李又问：“小袁你有男朋友吧？”

“有啊！我们都快结婚了，欧阳军就是我未来的丈夫。”

“快结婚也就是还没有结婚。那明天，你到公丨安丨局来，我们派人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袁绵绵嗫嚅着说：“查什么嘛。我自己就是医生，你问就可以呀。”

“你自己是医生，就更该清楚科学检测。”

老李这一招高，我佩服他到底是老公丨安丨。在来的路上我们根本没有交流过如何问话，如何各自扮演什么角色。现在，他一棒打给袁绵绵，让她妇查或孕检，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摸出李毅案卷中欧阳燕怀孕的事。

我而且想出了在离开袁绵绵后要跟老李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下午找欧阳燕。

......

但从袁绵绵的卫生室出来，我还是忍住没说。我想，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老李既是老公丨安丨，会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的。

我们接下来去的是邻村小坑村支部书记家里。

支书竟然也姓李。李书记告诉我们，李毅向来老实，李霖调皮。当年李霖要当兵，他嫡亲哥哥李舸找到他，后来李霖和李毅同时找他，说跟人家邻村袁郎中的女儿打啵的事是李毅做的，跟李霖没有关系。李毅自己也承认。8月份的第一期学习班就是李毅参加的，李毅作为违法违纪人员上学习班的事，被他娘老子晓得了后，还挨了打，这个事，其实好多人都晓得。李毅不会做那样的事，只有李霖那个调皮鬼才有可能。不过，李霖也算不得坏，跟妹子打个把啵，与人打个架、闹个祸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村里除了李毅那样老实的，随便找个青年问都有这样的腌臜事。青春嘛，总是异性相吸的。你看，如今李霖不是出息了么？据说，在城里当兵，整天跟着首长，开着小车，很有作为的嘛......

我看书记说着说着就要跑题了，赶紧问：“最先提供李霖、李毅耍流氓的事，是谁？”

书记摸着头想了很久后说：“是罗驼子，他是八队的队长，现在叫组长。他儿子罗松伟。罗松伟的姑姑即罗驼子的姐姐是大肠子村人，和袁郎中家是邻居，罗松伟的姑姑将那件事告诉了罗驼子，罗驼子对罗松伟一审，罗松伟就将来龙去脉全讲了。严打开始，上面安排办学习班，我开会让各组提供违法违纪人员，罗驼子就将李霖讲出来了。我在上报给乡政府的学习班人员名单里，第一批的第一个就是李霖。后来，才有了李舸找我的事。再后来，你们也都知道了。”

.......

李书记像袁绵绵那样，将我记录的材料看过签字后，我们就去了罗松伟的家里，后来也还找了陈江雄。陈江雄和罗松伟大概将几年前的事忘记得差不多了，但当老李问起，如果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摆在面前，李毅和李霖同时在场，都有机会去跟陌生女孩子接吻的话，谁最先跑上去？他们两个笑着说，这还用说，肯定是李霖呗。于是老李说，那5月5日晚上发生在大肠子村的事，怎么是李毅出头，你们几个都没有行动，李霖更是当了缩头乌龟呢？这个这个嘛，陈江雄和罗松伟支支吾吾，最后，扛不住老李说作伪证是要坐牢的诸如此类的话，便一一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这样，事实就明摆着：我的战友李霖是“流氓”！

但我现在要同情李毅再延伸到同情李霖，是他们运气背，摊上了严打，摊上了被多事的人告发。

说起少年孟浪之事，我自己也有一桩，且记忆犹新。那是在我16岁那年，有一天去我叔叔的氮肥厂，亲眼看见我的叔叔在车间里将车间记工员大姐的裤子当众脱了，赢了一餐不花钱的大米饭，工人们则赚了一天的笑，而那个大姐自己也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哈哈。我看到了后，不知是出于少年冲动，还是旁边人的鼓噪，竟然也走过去搂着大姐打了一个大啵，从此在街道上得了个勇敢少年的称号。这个勇敢称号的好处是，让我在同伴们心目中树立了威信；坏处是，高中毕业后到街道中学代课，本可以教语文数学或政治的，但校长说，这小子有流氓习气，就教体育吧，一句话将我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