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事实明摆着，我的战友李霖是“流氓”

1986年2月4日 大年二十六（上午）

老潘因为头天晚上喝多了酒，第二天没有去办案。

我干预、管理不了老潘，当然，我可以管好自己。老潘不去，我必须去。头天晚上喝酒，县公丨安丨局的政委已经告诉过我们，负责李毅案子复查的和李霖入伍前调戏妇女一事的，由刑侦和治安股各派出一人，一并调查，负责人是刑侦的王副队长。

这第二天八点不到，我就对小李说，老潘喝酒了，你必须陪着他。车钥匙给我，我去县公丨安丨局。小李可能也觉得这天寒地冻的，头儿在睡觉，自己也就不图什么表现，于是，给了我车钥匙。他们公丨安丨的都知道，我们机动中队就相当于特警，别说开个车，即使一栋几十米的高楼，他们望而却步，而我们却能唰唰地像壁虎一般地爬上去。因此，小李给我车钥匙时，没说二话。

我开车到公丨安丨局后，就直奔王副队长的办公室。

我决定积极地掌握主动权。主动权的第一步就是自告奋勇地当他们的司机，开车跑乡下。我知道，即便王队长不说，调查的第一步就是直奔昨晚一同吃过饭的洪堡区派出所，再让派出所带路，往李毅和李霖老家的村庄。

所谓洪堡区，是县级行政构架下的区公所，即一个区公所管辖几个乡，一个区公所驻一个公丨安丨派出所。

来到洪堡派出所，我握着李所长的手，李所长也很热情。我此时无意想起和王队长一起办案的治安股的干警姓李，眼前洪堡派出所的所长也姓李，所到昌水之处，姓李的还真不少，比如李霖、李毅都姓李，公丨安丨局的那个政委也姓李。哈哈，看起来巧合，又不是巧合。不是巧合的是，说明昌水姓李的人多——昌水就是李家的天下。

不过，我应该说错了。如果真是李家的天下，李毅就不会喊冤，李霖也就不至于豁出自己的命去救他的兄弟。

李所长虽然热情，但好像并不想下村。我们去时，他正在办公室给拷在窗户铁栏杆上的几个小偷训话。见我们来了，就让一名内勤女警拿出两张纸来。

这纸，王队长和李干警先看，然后才转到我的手里。我一看，第一页纸上是一份名单，小坑村1983年违法违纪人员第一批学习班，李毅的名字下面被划了一道黑线；第二页纸上则是一份检讨书。检讨书的落款人是李毅，落款时间是1983年8月22日。

我们都看完后，李所长解释说，这是最原始的一份档案，李毅违法犯罪的铁证。有了这些，事实就已经清楚了。说到这里，李所长打住了，但我猜他余下想要说的是：你们没必要再去调查了，再怎么查也是这个样。

王队长看看我，试探地说：“小周警官，你看如何？”见我没回答，又试探着说：“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下？去看看我们李所长家里养的那只藏獒，可彪悍了。”说到最后半句，他突然笑了，大概想到我的名字就叫彪悍吧。

我在他们面前虽然是小不点，但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代表保卫科，代表军方，也代表省府的，便摇着头说：“王队长，李所长，这样，你们忙，让老李陪我去小坑村和大肠子村就行了。”我说的老李，就是治安室的干警。他年龄约五十岁了，我想，凭我的观察，老李应该是个诚实和勤恳的国家公务员，他会乐意去的。

果然，王队长还没表态，老李就憨厚地说：“没问题，我去。洪堡区每个村我都熟悉，带路的都不需要。”

王队长也就点头同意了，并瞟了李所长一眼，然后礼节性地说一句：“你们在山路上开车注意安全。”便冷冷地走开，跟着李所长去了挂有“指导员”标示的办公室。

路上，我开车，老李坐在副驾驶室。老李说，是不是先去小坑村支部书记家里，而我却说，先去大肠子村。

是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李霖的军人荣誉，决定先去大肠子村找袁绵绵。

虽然老李说洪堡区管辖下的每一个村他都熟悉，但到大肠子村时，我们还是找了这个村的一个副村庄带路。

袁绵绵正在村部卫生室值班。袁绵绵很漂亮，军训完毕闲聊时，李霖跟我们战友们讲过他们邻村的软绵绵，讲得我们那时......嘻嘻，不怕大家笑话，都一个个流口水。

看到袁绵绵，我心说难怪被男人们称为软绵绵，确实具备失足的软化男人的功能。身子像猫科动物一般苗条，皮肤如北极狐一般雪白，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你一眼，比白骨精还勾人魂魄。

老李闲聊了两句后，问她是否还记得1983年5月份的一个晚上，即有人调戏她的事情。

袁绵绵想都没有想就说，记得，记得，是邻村那个李毅，看电影的时候，对我耍流氓，强行跟我打啵。坏透了，该杀。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要杀？”

“欧阳军讲的唦。”袁绵绵脱口而出。但说出口后，马上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又加一句说：“远近的好几个大队的人都晓得的。”

我已经清楚袁绵绵在撒谎了。但我在笔记，没有做声。

老李继续问：“你认识李毅吗？”

“认识。”袁绵绵答。

“李霖呢？”

“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