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罗威这才仔细地看了一下她，这个女的约摸三十多岁。看得出，年青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胚子，当然现在也还是风韵犹存，只是眉宇之间有着一种忧伤挥之不去。使得她显得很有些憔悴。又老是低着头，感觉她有些自卑可怜的样子。

“ 谁呀，这是？”李罗威对她产生了一丝好奇，便问何兆基。

“皇甫琳，和牛凤琴玩的很好。牛凤琴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她来帮忙的。在监狱农场管犯人的。”

说话间，皇甫琳已经跑进了厨房。

何兆基又一指她的背影：“人家是司法局刘局长的老婆哦，当年真长得漂亮，现在有些不行了，主要是刘局长又找了个小的，两人在正闹离婚。心情不好。”

一听说她正在闹离婚。李罗威对她的同情心立刻油然而生。

唉，现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牌桌子上的李罗威差点犯傻演白居易了。

忍不住，李罗威又转头往厨房里瞄，却见正在洗菜的牛凤琴出来了，坐在何兆基的旁边，看何兆基打牌。然后一直就看到皇甫琳把饭菜做好，从厨房里出来，叫道，“都做好了。哥哥们准备吃饭了。”

于是牌局结束，算帐李罗威还赢了五百块钱。

牛凤琴依然坐着，看着皇甫琳把饭菜端上桌子。和赌客们一起吃了起来。

坦白说，这个皇甫琳弄的饭菜，比那个牛凤琴弄的好吃多了。牛凤琴弄的饭菜，基本上也就是停留在弄熟的层次上，对于原始人来说，还算是美味佳肴，但是对于赌客们来说，那就实在是太差劲了。

“ 嗯嗯，好吃好吃。这个酸才鱼弄得很有水准。以后要天天弄。”先是钟天阳啧啧赞道。

“ 是可以。辣椒肉丝炒得很有味。”另两人也赞不绝口。

看来并不是李罗威的偏见。确实是她弄的菜比牛凤琴弄得好啊。

“谢谢几个哥哥夸奖。你们 多吃点多吃点。我以后天天做给你们吃。”听到夸奖，皇甫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而牛凤琴却似乎不太高兴了。马上把脸扒得象长白山似的。

这些日子以来，李罗威越来越讨厌牛凤琴，这个女人太势利太现实了。她和何兆基两口子都是没有正经事做的人，刚到孔老四那玩的时候，两口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一直由孔老四垫钱，结果两口子都赢了钱，两口子打架，起因就是她要孔老四帮她藏钱，最终的结果却是她把孔老四的门劈了，现在孔老四来何兆基这里来玩，叫何兆基拿了两回钱，牛凤琴就特别不高兴，对孔老四没个好脸色。不但是孔老四，来这里玩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开口叫何兆基垫钱，牛凤琴就脸色阴沉如容麽麽。弄得好多人心里不舒服，幸亏每次何兆基都陪小心，私下叫别人不管她那个贱婆娘。客源才没有流失。但有不少人心里已经有了刺。

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个牛凤琴为什么那么傻逼得罪客人，何兆基是个老混混，这来玩的人是都知道的，虽然近几年他没有在外面混，但总是喊得动一批小混混的，一般人是不敢拿他的钱不还的。何况茶馆的老板垫钱给客户，这是麻将馆的规矩，你不这样生意就做不下去。你不垫别家麻将馆的老板垫，那客户自然就不来了，再说何兆基又不是傻子，哪些人有没有实力，他还不清楚？没有实力的赌客，何兆基是鸟都不鸟的。

李罗威有一回输完了叫何兆基拿了五百块钱。第二天又输完了又找他拿了五百，总共一千块，牛凤琴再看李罗威就一脸吊死鬼相。一直等李罗威再打赢了还钱给何兆基时她才隐隐地显了一点笑意，这让李罗威恼火极了，心想妈的当初你被何兆基死打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拉架，别的人都跑了，现在不过叫何兆基垫了一千块钱。你就狗眼看人低，所以李罗威渐渐知道，这个牛凤琴是个无情无义的婊子货。以前在孔老四茶馆偶尔李罗威还跟她讲几句话，在这里李罗威干脆一句话都不同她讲。

基本上，何兆基茶馆的赌客都认同，牛凤琴这个女人是人间极品之一。

象这样的人间极品，真不知道皇甫琳怎么会和她交上朋友，想到这里，李罗威对皇甫琳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

“啊呀，其实我手艺一般啦。凤琴早就把菜配好了，我只是动了一下铲子而已。”这时皇甫琳看出牛凤琴不高兴，马上又这样说了一句，还放下碗，观察牛凤琴的表情。

李罗威又看了皇甫琳一眼，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敏感了。

皇甫琳这么一说，牛凤琴笑起来了。但也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皇甫琳所说的。众人也都知趣地什么都不说了。

吃过饭后，皇甫琳又抢着把碗洗了，牛凤琴照样是坐着没有动。好象皇甫琳才是茶馆的老板。

阿芬最近运气很差，在何兆基的茶馆里来了之后一回都没有赢过。当然，她不是坐的桥牌，和她打的还是在孔老四茶馆那边的几个熟客，相互之间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算起来前前后后输了差不多有一万。当然她打牌时不会带那么多现金，所以总共找何兆基拿了有三千块钱。每一次何兆基给她垫钱时，牛凤琴总是公开地冲着何兆基骂，又你妈逼的垫钱，一天赚得几个逼钱啊，开你妈个逼的茶馆，最后一次搞的最出格，因为何兆基一直不理睬她，她便从厨房里冲出来，一手拿着菜刀，一手将何兆基手中的钱抢了过去，吃过她亏的何兆基也不敢多说，阿芬个性极强。虽然何兆基再三向她道歉，但她还是晚上饭都没有吃就走了，并且立马取了三千块钱，叫人把钱还给何兆基。并叫何兆基再不要喊她，她再不会到他的茶馆来玩了。

当天晚上，茶馆的赌客们都听到何兆基在里屋骂牛凤琴：“你是他妈个猪，阿芬是院长的情况，又承包了二医，一年赚几十万，你还担心她？不说三千，就是三万老子也不怕。你把老子的VIP客户都赶走了。你个臭逼婆娘，你他娘的存心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牛凤琴却不服气，骂道，“老娘就是看不惯她找你拿钱。有那么多钱还找你拿钱，滚就对了，跟老子滚得越远越好。以后你不准再喊她来打牌。”然后何兆基就从里屋出来，唉声叹气自己遇人不淑。找了一个这样的婆娘。不用说，一屋子的赌客都很同情何兆基。

一些人吃过饭后就走了，加上李罗威，有三个人还想玩。

“ 皇甫琳你想不想打，要打你就上。”这时何兆基对皇甫琳道。

何兆基是特别喜欢打麻将的，换了在别的茶馆，他早就一屁股坐上去了，不过现在他是老板，按惯例是要先让客人打的。

“我呀------我-----我------”皇甫琳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了几个“我”，最终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不打。”

看她的样子，其实还是很想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打。

何兆基就等她这句话了，立马笑道，“那我机会还是给了你的啊，是你自己不打。来，他对李罗威他们道：“开球。”

还没有等他推牌，牛凤琴忽然厉声道：“让开。“并把何兆基胸前的领带狠狠地一拉，象是拉一条拴链子的狗，让所有的人全都为之侧目。

“什么？干什么？”何兆基还没有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