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玉莲家，玉莲娘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秋生来了，忙让秋生坐，接着又对着屋里喊道：“玉莲儿呀，秋生来了。”玉莲忙从屋里出来，对着秋生笑了笑：“你来啦！”秋生也没笑，闷声闷气地说：“俺娘叫俺接你回家。”玉莲说：“好，你等下，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回去。”这时玉莲娘忙说：“不急，你爹去接你嫂子去了，叫你们等他回来再走，他好像说有事跟你们说，”玉莲就坐到了秋生旁边等爹回来。秋生往旁边挪了挪。玉莲紧跟着又凑了凑，秋生又挪，玉莲又凑。秋生见躲不过，也不躲了，干脆把脸扭了不去理会。玉莲又从地上拿起一根草，用草在秋生耳朵上蹭来蹭去的。秋生感觉耳朵痒得难受，但碍于玉莲娘在旁边，又不好发作，就躲来躲去。玉莲娘心里知道秋生为了凤姑的事情闹情绪。再看小两口之间的表情，感觉自己的闺女能把秋生给哄好，感觉两人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就偷偷笑着走开了。

魏老三在春枝家给歪歪娘做着工作，四歪歪家不让春枝跟魏老三回去，因为早上凤姑家人把话说的那么绝！四歪歪娘就怕春枝跟魏老三回去了，凤姑再叫不回来，那他们家不就人财两空了吗？所以凤姑叫不来，她们是不会让春枝跟他回去的。最后商议决定，由魏老三带着瞎仙妮和四歪歪，去凤姑家接凤姑回来。

于是四歪歪就跟着魏老三去了瞎仙妮家。刚开始瞎仙妮还不愿意跟着去，说什么我媒人只管媒成，你们这都过了门了，日子就是自己过了，我总不能管你们一辈子吧？魏老一了解瞎仙妮的秉性，就把瞎仙妮拉到一边说：“老嫂子呀，你给我家祥儿说媒，我还没谢谢你呢，这个你拿着，当我谢过你了！再说了，今儿个这事，你要不出面恐怕我们的能力是办不成的。”瞎仙妮看着魏老三递过来的一百块钱，马上变了个笑脸出来。她吐口唾沫在手心里，然后又往头发上抿了抿，慢条斯理地说：“哎，你说你们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个什么劲儿呀？我今天就破例跟你们走一趟吧！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如果这次我给你们说好了，以后要再有什么三三九九的，可别再找我了啊！”魏老三忙给四歪歪使个眼色，四歪歪忙赔笑道：“那是！那是！”于是三人就去了凤姑家，瞎仙妮还让四歪歪在村口的供销社买了两兜东西提着。三人说话就到了凤姑家。

凤姑爹娘一看是他三人来了，只招呼了魏老三：“亲家，你咋来了，快坐，说完搬了条凳子给魏老三坐，瞎仙妮倒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四歪歪则自觉地站到了一边。瞎仙妮给四歪歪使个眼色，四歪歪看了看凤姑爹娘冷若冰霜的脸色，壮了壮胆走了过去，他把两包东西放到了凤姑娘跟前，凤姑娘把脸别过去，看也不看一眼四歪歪手里的东西。四歪歪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又走到了凤姑爹跟前，递上一根烟：“爹，我是来接凤姑回家的。”凤姑爹一下子把四歪歪手里的烟打到了地上：“你叫谁爹呢？谁是你爹？你最好快点走！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做出什么事来！”四歪歪被凤姑爹这一举动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魏老三忙出来圆场：“亲家，听我说，咱们先消消气，你看这事情反正都到了如今的地步了，再怎么说也要为咱凤姑想想呀，你说要是真不跟他们家过了，那咱凤姑以后也不好找不是嘛！依我看呀，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如让咱凤姑跟他再接触接触，如果到时感觉他们家还是不行，再说不愿意也行呀。”

凤姑爹对魏老三说：“亲家，不是俺不听劝，他这个条件你也看到了，咱凤姑啥条件你也知道，虽说他们成了亲了，但我一想起来俺如花似玉的闺女要跟这么一个要人才没人才，要能耐没能耐的男人过一辈子，俺这心哪！真比刀子挖还痛啊！”听到凤姑爹说到这里，凤姑娘再也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他们太欺负人了，当初为啥要骗俺呀！俺们家虽然穷，但俺那闺女也是俺从小娇生惯养起来的，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样让他给糟蹋了，俺这心是真不甘呀！”

瞎仙妮这时开口了：“我说老嫂子呀，你要是看不中他，你当时跟我说呀，你看这事弄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这不是难为孩子嘛！事情反正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们就别气了吧，他们家跟我表过态了，说一辈子对咱妮儿好，你们就成全了他们吧。”

凤姑娘刚要回什么，这时只见凤姑红肿着双眼从里屋出来了，对着屋外的几个人说：“你们就不要浪费口舌了，俺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俺不怕这辈子没人要俺，俺这辈子不会再嫁了！你们回去吧！”说完了就要扭头进屋，这时只见四歪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俺求你了！你就跟俺回去吧！俺打第一次见你就稀罕你！你要是不答应俺，俺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凤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就进了屋里了。

凤姑爹见四歪歪这样逼自己的闺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愤！只见他扬起手给了四歪歪一个左右开弓：“我打死你！我看你就跪着不起来了！今天你要是再敢在我们家跪着，我就打死你！你没听见凤姑说不去你家吗？你是要把她逼死呀！”越说越气，凤姑爹竟然顺手抄起了立在墙边的一根手臂一般粗的棍子，抡起来就朝四歪歪身上打去。幸好凤姑娘拦得及时，要不那棍子要是真的打在了四歪歪身上，只怕要不了四歪歪的命也得拿去半条命！“他爹，你疯了吗？使不得呀！”凤姑娘死死的攥住棍子不撒手。生怕凤姑爹再打下去！

四歪歪当时吓了一身的冷汗！忙从地主爬起来，躲到了墙角。魏老三跟瞎仙妮也让凤姑爹突如其来的这一招给治愣了半天。等缓过神来，魏老三狠狠的把烟往地上一摔，然后还用脚死死地旎了两下，那烟头一下子变的粉碎！想他当支书这么多年，别说在村里，就是在乡里镇上，人人还都给他三分面子呢！他还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失过面子呢！而且还是一向老实巴交的老孙厥了他的面子！越想越气，他最后拉着四歪歪和瞎三妮气冲冲地走了！

走时给凤姑家撂下一句狠话：“别怪我没劝过你们，那让你们家秋生也别去我们家接玉莲了！不是换亲嘛！有一个不同意我就让他换不成！”凤姑娘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了，这得罪了支书！恐怕以后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哟。

十八章 救济粮

凤姑她娘担心的一点都没有错，而且很快就应验了。

进了腊月门，天寒地冻的更历害了！人们除了穿不暖之外还要面临更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粮食可吃！秋里分的口粮都差不多吃完了，粗粮细粮都紧张，如果平日里会打算，会过日子的，到了年底还有点粗粮可吃，但如果平时家里人少，又不会打算过日子的人家，一到冬天可就难熬了。这家求点、那家借点的过日子，等到了来年分了粮地再还回去，但那时有余粮的人家还真不多，所以就连借粮也是很难的事情。

凤姑家人本来就少，壮劳力也只有哥一个，凤姑爹年岁也大了，平时也挣不了多少工分，再加上凤姑她娘平时又老有病，一年到头的吃药，虽然平时一家人都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但还是入不敷出，每年都是靠借粮和救济粮来度日。以往的年份都是凤姑做点绣花，然后交到镇上的绣纺去换点口粮钱。凤姑的手巧，绣工也好，所以镇上几家纺也都乐意收她的活。还有凤姑她娘一到收麦子的季节就会跟队里要些麦桔上头的莛子，整理好，然后闲时编成草辫子，然后等手工做坊的上门来收，也可以换些零用钱，当时的农村妇女几乎都会编，也算是一项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