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三没说话，吸着闷烟。过了一会就对瞎仙妮说：“你人源多，你去找吧！”魏老三算是同意了。

瞎仙妮又回头看看歪歪娘，歪歪娘也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瞎仙妮脸上又开了花：“老哥哥老嫂子呀，这不就对了嘛，人有时候脑筋太较真了，什么事都办不成，再说了，咱也不是先开的这个头，老一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总不能看着孩子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8

歪歪娘把四歪歪和春枝叫到了一起，吞吞吐吐地跟他们两个说出了那天她跟瞎仙妮和魏老三说的事情，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春枝听了之后差点就跳起来了：“娘！你咋能答应他们呀？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他魏家儿子瘫了你不是不知道吧？娘你糊涂啊！”说完哭了起来。

四歪歪把头快低到裤裆里了，他使劲抽着旱烟！一袋接一袋的抽，直抽得屋里烟气快把人的眼泪给呛出来了。屋里沉默了半天，四歪歪闷声闷气的对娘说：“要不，算了吧娘！我反正也这岁数了，听天由命吧！我舍不得让春枝遭那份罪呀娘！”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头垂得更低了。春枝朝四歪歪投去了感激的眼光。

谁知歪歪娘这时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拍打着地面！那哭声把四歪歪和春枝吓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只见歪歪娘像唱堂会一样的又哭又嚎！还带点弯弯调的诉起苦来：“你这个死鬼呀，你咋这么狠的心呀！你撒手一走啥都不管唉！留下这一烂摊子让我一个女人家咋着办哟！老天呀！你咋能让们家就在我这辈儿绝了后呀！死鬼哟！我无脸见你吔，无脸见李家列祖列宗哟，你不如把我也带了去吧，省得我在这里受这份苦哟......”

歪歪娘这一通惊天地啼鬼神的哭，直把一向没主见的四歪歪哭得更没了主意！他在屋里来回的跺着脚，看娘还是哭，而且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急之下就对娘说：“娘，你别哭了，俺全听你的还不行吗？”歪歪娘听到四歪歪这样说，稍稍地停了一下，拿眼角偷偷的看了看春枝，发现春枝还是态度很坚决的样子，就又哭回了刚才的调调。

其实春枝看娘那样哭心也难受，想起娘这些年所受的苦，爹死的早，娘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着这一家人也不容易！但要她在这件事上跟娘妥协，她是不会同意的，她死也不会同意！她在心里暗暗发着誓！但实在不想看娘这样哭下去，她就猛的打开门！哭着冲了出去！

歪歪娘一看春枝出去了，那哭声像断了闸一样，一下子停住了。

魏老三也在家里跟他的媳妇量着换亲的事情。老三媳妇听了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哎！也只能这样了！要不还能怎么着呀，看着孩子天天的在床上瘫着，你都不知道我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呀！要不是你当年坚持给他用那个庸医扎针，好好的孩子也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呀！”老三媳妇越说越激动，竟哭了起来。

魏老三一听自己媳妇又提当年的事，不免有些气恼！就张口骂起来：“你个败家娘们儿！不是说了不提了吗？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呀！再提小心我揍你！”老三媳妇知道魏老三的脾气暴，听他这样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玉莲进屋里来了。玉莲是魏老三的女儿。老两口一辈子就生了玉祥和玉莲两个孩子，后来玉祥十二岁的时候，冻着了，在家发高烧，刚好那天魏老三的一个常在一起喝酒的朋友在他家喝酒，看到老三媳妇要带玉祥去后庄看病，就拦下了，说自己会扎旱针，这种小病他一扎就好。刚开始老三媳妇是不让那人给玉祥扎的，但魏老三为了显示自己在家里的位置，硬是让那人给玉祥扎了旱针。扎完当天下午玉祥的烧是退了，但是没过两天玉祥就说腿发麻，起初两口子也没当回事儿，农村孩子嘛，哪有那么娇气！但没过半个月，玉祥的两条腿就不能再动弹了。当时人法律意识淡薄，也没啥直接证据，魏老三在找那人打了一架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玉祥从那时起就没再站起来过。魏老三可能出于对这件事的内疚和理亏，从那以后，谁提这件事他就跟谁大恼！

两口子看玉莲进来了，对看了一眼，老三媳妇忙抹了抹了眼泪。魏老三想了一会，觉得这事还是得跟玉莲说透，免得她日后怨恨他。他就开口对玉莲说：“妮儿，有件事爹跟你说一下......”谁知还没等他说完，玉莲就把魏老三的话给接过来了：“爹，你不用说了，你跟娘刚才说的话我在外面全听到了。”“这......”老两口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了，还是魏老三先开口：“俺妮儿不是怪爹心狠吧？”玉莲一笑：“怎么会呢？俺不但不怪爹，而且俺还知道爹不同意两换，现在还差一家换亲呢。”魏老三不解地看了一眼玉莲，刚想说什么又被玉莲给堵回去了，玉莲说：“俺体谅爹娘的难处，知道你们最大的心事就是给哥娶个媳妇，但你们也要答应俺的条件！”魏老三还以为女儿得为这事情跟她闹呢，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忙说：“你说，只要是爹能办到，爹就不会亏了你！咱家的东西你随便拿！”玉莲说：“俺不要爹的东西，俺说的条件是，换亲可以，但俺的男人俺要自己选！”

魏老三两口子又对看一眼：“死妮子！原来心里早有人了！”

老三媳妇朝老三看了一眼，意思是问他怎么办？魏老三对玉莲说：“行！只要你说的男人不憨不傻，而且他家也同意闺女换亲，爹就按你说的做！”玉莲欣喜的说，爹肯定会满意的。

原来玉莲早就和同村的秋生好上了，两人已经挑明了心意，但秋生家很穷，一年到头温饱都解决不。而且秋生娘又是长期老病号，所以一直也没人给他提亲。但春生长得人材不差，个头还高，头脑灵活。玉莲心里暗恋他好长时间了，刚好有回村里演电影，秋生刚好坐在玉莲旁边，玉莲也不害羞，就直接把身子蹭到了秋生身边，拉住了他的手。秋生紧张的出了一手心的汗，脑子混乱的胡思乱想！一晚上电影演的啥都忘了。

玉莲正愁爹会嫌秋生家穷，不同意她们两个的事呢，刚好在门口听到了爹娘在商量拿她给哥换亲的事。玉莲刚开始是想冲进去跟爹娘说不同意呢，但听到爹说还有一家换亲的没找到，就想到了秋生有两个妹妹，大妹子凤姑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也没找秋生商量就直接找爹说去了。

当魏老三听说玉莲看上的是本村的秋生时，心里不免偑服起自己女儿的眼光来。想那秋生虽说是家里穷，但人材是没得说的，又有脑子。再说自己正为拿妮儿换亲而对妮儿心里内疚呢！既然能又给儿子讨到媳妇儿，又给妮儿找到如意郞君，那是再好不过的啦！

魏老三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了。但他又担心这只是玉莲一相情愿的想法，不免眼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玉莲看出了爹的担心，就拍着胸脯对爹保证说：“爹你放心吧，秋生家那边，包给我去办就行！

魏老三默许地点了点头。

9

春枝自从听了娘的打算之后，就想马上见到金明，然后跟金明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的事情。她想如果这样，金明就会到好她家提亲。如果娘真疼她，会同意她跟金明的事的，依金明的条件，能跟她提亲，娘肯定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