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好？”陈亚茹一头雾水，不由得心里琢磨，“女儿如此认为，还不让我管，她多傻啊！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人生过了一半了，一点都不懂当娘的心，亲娘会害心头肉吗？”陈亚茹的老脸上蒙上一层愁云，她感到女儿的表现不正常，里面一定有问题，可是什么呢？苦苦想不清楚。

“她对我有怨气啊！”当娘的心头一沉，更多了一层忧虑。

“妈~”女儿拉住娘的胳膊，拖长了音调，又有了做孩子的味道，“我把几个月的孩子放在家里，一大早跑来，你也不问为什么？老说没用的。”

女儿边撒娇边抱怨，当娘的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女儿没出现不测，而是好好的。暂时把闹心事丢开了。

“对呀！孩子呢？你来做什么？”母亲很诧异。

女儿嘻嘻笑着，“我头没梳，脸没洗，当然有事了！”可是她说不下去，临出发前自信满满，认为抵押贷款的事可以手到擒来，不想面对着当娘的话到嘴边也觉得为难，房子是母亲的命根子，万一有闪失，就会要了老人的命。她会答应么？

“乐乐呢？”她把话题岔开了，一边抛开当娘的手，往另一间屋子跑去，那里就是海北偷情的现场，如今孩子占据了。

“他上学去了！”当娘的跟过来，在后面察言观色。

柴小红有自己的小聪明，她打着检查孩子生活用品的幌子，东翻西看，似乎找些可洗的衣物，却是寻找端倪。她什么都没发现。

“哪里有那女人的影子呢？长头发、卫生纸一概没有！屋子里也没特殊气味，可见那事是不存在的！”从孩子屋里出来时，她已对丈夫的话深信不疑。

“乐乐还好吗？”柴小红突然想起几天没见儿子了，怪闷的。

当娘的明白女儿的心思，也不去点破，心里却非常痛心，“人家会留下证据么？早消踪灭迹了！”见女儿傻的可以，还自作聪明，也只能怨自己命苦。这样的孩子，当娘的永远替她操心，傻了不是一天了，她就是把心操碎了，也未必起多少作用，还是听天由命，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在事实面前，陈亚茹灰心了。

“当姥姥的能对外孙不好吗？”

陈亚茹心事加重，抑制不住的苦涩；女儿因消逝了疑团，脸色明朗起来，心理上同娘的隔阂算彻底形成了。娘儿两个返回来，当娘的惦记着小外孙，催没心没肺的女儿快回去。孩子有他爹看着，女儿是放心的，可是那件事到底有些难处，虽说是向亲娘开口，她也再三犹豫着。

“没事快走吧！别再这里耽搁，你也就这命了！”

当娘的催了几回，女儿才吞吞吐吐的把丈夫的主意说出来。“我们想买辆轿车！”

陈亚茹道：“有钱，买吧！不用跟我说。”

女儿见妈妈没有预期的惊喜，表情不咸不淡，反倒不知道如何应对好。后来把头看着别处，有意躲开母亲的视线，装作很随便的说出真相，他们并没有钱，想用当娘的房子抵押贷款，陈亚茹当即拒绝了。

“闺女，你好糊涂！买车做什么？你会开么？一定是你那刁蛮丈夫爱虚荣，向你灌了迷魂汤，来打我老太太的主意。这些年我没少帮你们，怎么？为了图快活来算计老太太的最后本钱，娘还没老死哩！买车？是风光，可当娘的只有这一处窝，你们顾了逍遥，要让当娘的没处住，流浪街头吗？你那丈夫不老实，看着憨却有心思，打年轻时我就看不透。肯定是他看别人开车眼热，想带了不三不四的女人兜风，想跟着学。你好傻，竟然急火火地跑来开口！”

“妈，看你说的！”

女儿乘着兴致说出想法，却被当娘的一通数落，好不难过。低了头，半天不言语。娘心里有气，别转头不搭理。她想起女婿的前后变化，更觉迷雾重重。十年前的小毛头海北正处在人生最狼狈的低潮期，话不多，好像很知道感激，叫爹叫妈的挺积极，却免不了让人在某个地方起疑；现在他的高声大嚷，不知道的以为他跟肚中空空的粗人一样没见识，心地特别善良，其实那只是他得意至极表现出的张狂，是在人前有意无意伪装的假象。实质上他城府很深，时刻盘算着不露声色地获取好处，为了私利可以使出毒蛇一样的狠手段。陈亚茹跟他长期相处，也弄不清他的真实想法，却有不祥的感觉；远远的望见他不声不响地想事情，心里生出阵阵寒意。因为这层关系，她猜到抵押贷款必是他的主意，很自然的产生了防范心理，只是不明白女儿为何如此上心。

“妈，女儿有那么坏吗？你就我一个心肝宝贝，你不疼我吗？哪里是不让你住房啊，就是用一下房产证，人家银行要担保，既不用你出钱，也不用卖房子。”

女儿分辨着，把海北讲的一通理由颠三倒四的说了半天，才算讲清楚；其间，她还自作聪明地强调了“买房等于存款”，海北借了债手头不会宽裕，哪里还有精力去弄那些乱事。况且妈操劳了一辈子，从没享过福，做女儿的也想孝敬老的，可以让老娘坐好车了。出门串亲，非常好看，向别人说说道道，连妈脸上也有光了。柴小红本来心粗嘴笨，为了蛊惑妈妈答应，竟然变得伶牙俐齿，说的头头是道。她懂得老人的心思，也拿来加以利用，说女婿是她半个儿子，既然付出过那么多，再帮帮手，应了那句俗话“帮忙帮到底”，落个整人情，以后更好相处。现阶段岳母和女婿的关系确实出现了问题，有机会改善一下当然不错，此点对当娘的很有诱惑力。如此看来，好处确实很多，且条条有说道理难反驳，女儿以为当娘的该答应了。“哪有当娘的不疼女儿的？况且如此以来，女儿手里有了一把刀，可以在他的头上晃。他有不三不四的事，问他要钱！”

当娘的耐心听着，不觉笑了。真没想到女儿这样能说。“你也该疼娘啊！你从没给娘花过一分钱哩！”

柴小红听了，委屈极了，细细的眼睛里闪动着眼泪，“这像娘说的话么？女儿多么不易，你还刁难！我哪里挣钱过？拿什么买东西给你？当娘的照顾孩子天经地义，你有工资，需要女儿向丈夫讨钱……哦！你就一个女儿，从前你不是一直对她好么？”

当娘的不过随便一说，换来好大的埋怨，心凉了。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有什么好说的？女儿不知道疼人，怨谁？她从小被娇惯，受的教育就是为自己，习惯了被呵护的人，不可能知道报答别人。“当娘的该疼女儿，该疼！就是自己不该有人疼！”

“女儿疼你啊！买车可以让你坐，你也有面子！”

当娘的无话可说，怜悯的望一眼女儿。

“这个我得打听一下，或者问问银行，怕里面有道道。”

老太太不急于答应，未必是觉察了有可能面临陷阱，然而女婿的心思让人摸不着脉络，她不由自主的犯嘀咕。把房子抵押了，总是有风险的，一旦贷款还不出，房子岂不成了银行的？当前看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可女婿刚刚做了那件事，她亲眼目睹，而恰恰在这时买车，难道不让人怀疑吗？

“你的女婿会跑了？独养女儿会坑你？再说我们还有新房子哩！”女儿见妈妈很固执，有些着急。